偏偏大公子又说,他喜欢男乾元。
阴阳乾坤相合乃正道,两个乾元在一起,连个子嗣也没有,那怎么行?
老太爷彻底火了,把人赶去祠堂罚跪,放话什么时候认错什么时候出来。大公子脾气犟,硬是跪了十来天,也没半个字服软。
他能撑住,他娘先急了。
孙家大房就这么一根独苗苗,万一出了什么三长两短,偌大家业岂不是都要落到二房那个傻子似的儿子手中?
大房夫人不敢去烦老太爷,便到婆婆那里哭。老太太一眼就看出来她打得什么算盘,可她那两个孙儿,孙哲平早些年在战场上跟在大皇子身边屡立奇功,后来遭人暗算废了条胳膊,挂印辞官后接手家里生意,将小小的几间铺面经营得风生水起。至于孙翔么,上阵杀敌是一把好手,当之无愧的少年英雄,可一回家,别说让他做生意,没在这人心比水深的上京让人玩儿死,都是多亏孙府这个靠山。
老太太叹了口气,真要把家业交给小孙子,怕是不出一个月就能被骗得一块砖一片瓦都不剩,还是得靠大孙子。
不过这纳妾也是有讲究的,妾室身份不能太高、相貌也不能太美、家事不能太好,不然将来正妻进了门,后院有得闹腾。于是婆媳俩一合计,干脆挑一户平民人家,用二十两纹银换了个男坤泽回来。
那家人正愁没钱给乾元儿子娶妻,一听说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又不能传宗接代的小儿子居然值二十两,立马堵了儿子的嘴,欢天喜地把人打包送上了孙府来接人的小轿。
此时孙哲平已经溜走了,在他祖母和他娘给他挑人时,他收到消息,说大皇子的车架遇一帮山匪拦路,十来个侍卫死的死伤的伤,大皇子则连人带车一起翻下山崖。可事后下去寻人的侍卫只找到摔死的车夫和马、以及摔裂一半的车厢,里面的人早已不知所踪。
大皇子近两年身体不好,离开战场久居宫中,好不容易出门一趟,没想到这么倒霉。孙哲平急吼吼地翻墙溜出府,从庄子上叫了一队人马,跟在二皇子屁股后头搜了三天三夜,也只捡到一块摔裂的玉佩和半幅撕裂的袖子,最后被孙府哭爹喊娘的下人们堵在山道上。
孙哲平额角绽起青筋,恨不得一鞭一个把这群碍事的东西抽下去。
“孙大公子,你啊,还是赶紧回去生孩子吧。有家室的人了,以后离我皇兄远些。”叶秋骑在马上朝他扬了扬马鞭,假装没看到孙府下人求他闭嘴的目光。
“他奶奶的!”孙哲平暗骂一句,万万没想到家里居然来这套。他扯住马缰翻身上马,思索往哪里跑,被紧随家丁赶来的孙翔带着一群府兵拦下。
“祖父知道你肯定要跑,特意让我带人来的。”孙翔得意洋洋,“大哥,你还是赶紧回家吧,嫂子已经在你院子里等着了。大皇子吉人自有天相,用不着你操心。”
“说得好,不该你操的心别操。”叶秋看孙翔顺眼了几分。
“一个妾室,算什么嫂子?我又没碰过,明天给些银子放出府了事。”孙哲平冷笑,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失踪的叶修,根本不想搭理一个面都没见过的人。
两人僵持间,孙府女眷的马车姗姗来迟。大房夫人被丫鬟搀着下了车,踩着小碎步跑了过来,指使家丁小厮们抓住孙哲平的胳膊把儿子拽下马:“儿啊,正室的位置总归要一个门当户对的妻子来坐,你若是不想纳心仪那人为妾,还是早些断了好……”
“……”感受到叶秋嘲笑目光的孙哲平呼吸一滞,“您别说了。”
要说门不当户不对也是事实,但那是咱们孙府配不上皇帝的嫡长子。人家亲弟弟还在这儿,娘您可闭嘴吧。
孙家大公子就这么被押回府,一路送回了他自己的院子。
孙哲平杵在院门口,盯着丝棉纸上透出的红烛影子,背后是祖父母派来盯着他的小厮和侍女。
路上他已经听大房夫人说过,这位妾室是个男坤泽,比寻常中庸女子娇弱,还是家里不想要的拖油瓶,给些钱财打发出去后再嫁都难,几乎是给人往死路上送。
坤泽就是麻烦。
孙哲平慢吞吞地踱到门前,推门进屋,忍着扑鼻的甜腻熏香朝里面的人说:“话说在前头,本公子有喜欢的人,是个乾元。既然你是我娘花二十两银子买来的,想必也是不愿,孙府可保你衣食无忧,只要你安分守己,别总到我眼前乱晃。”
说罢,穿过屋子走到后窗,直接翻窗溜了,连那男妾长什么模样都没看。
而枯坐一整天的叶修只觉得孙府这位大公子病得不轻。
数日前,他在破破烂烂的马车里醒来,额角红肿一片,外面还有两匹摔死的马和一个车夫,像是从山上摔下来的。
叶修在原地呆坐半天,丝毫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所幸身上只有些擦伤,不影响走路,便起身替陌生车夫简单收敛了尸骨,一脚深一脚浅地走进了树林。
这座山上建了不少寺庙,香火旺盛,叶修醒来的地方不算偏僻,没多久便挂着一身被树枝和灌木划得破破烂烂的锦袍钻出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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