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是为了检验这个准备收入麾下的“打手”背景是否干净安全,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别的想法。
如今,他看着站在路灯下披着皮衣外套揣着手,一副很无所谓模样的钟如一,忽然很想知道这个散漫不羁的男人遭遇家庭剧变,由奢入俭的少年时期,又是怀揣着怎样的心情在这样破旧不堪的筒子楼里度过?
那个时候的钟如一是不是就已经从这大起大落的人生剧本当中体会到了这个物欲横流的世界,隐藏在美丽面具后残酷的内在本质?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他也许是热血而天真的,不然怎么会放弃入学名牌大学的机会,一派热忱的加入了出头无望的警校?
而命运犹爱拨弄那只看不惯逆势中顽强抗争之人的巨掌,空有拳脚却毫无背景的警校新星,一场校外“挺身而出”的“斗殴”,便落得个除名出局的惨淡下场。
贺佳辰情不自禁地回想起那个时候在自己酒吧里一坐就是一整晚的钟如一,明明背负着这样落寞讽刺的过往,偏偏还能笑得云淡风轻的在闹事的地痞无赖面前站起身,告诉他们身为一个海明市守法公民应尽的本分,全然已经忘记自己上个月是因为“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见义勇为”而被警校开除的事情,他再一次毅然决然的选择了站出来,哪怕他背后空无一人。
从那个时候开始,目睹了事情始终的贺佳辰就觉得这个很能打的热血仔有一种古怪而致命的吸引力,他能够为了抛弃了自己的信仰献出全部,真的是天真又迷人的赤诚之心,让人忍不住开始幻想,想要成为这只孤勇野兽的信仰,让他全身心的为了自己而献上所有。
“喂,别站在那里发呆了,你饿不饿?”钟如一抖了抖肩上的皮衣外套,道:“我带你去吃宵夜啊。”
贺佳辰暂且收回了脑海里那些无边无际的联想,迈着胜券在握的步子冲路灯下的钟如一走了过去,问:“去哪里吃?”
……
拥挤吵闹的大排档里,亮仔拿着餐巾纸一遍遍的擦着方桌上油乎乎的塑料布,钟如一坐在塑料椅子上瞥了一眼站在旁边抱着手臂命令亮仔擦桌子的贵公子,一脚把另一只空的塑料椅踢到了他面前,语调散漫的说:“大少爷,这种地方吃宵夜呢,讲究的就是一个烟火气,只要味道好,就好了嘛!”
擦桌子擦出了一头汗水的亮仔也忙不迭地点头应道:“是呀是呀,贺少你有所不知,这里的环境,越是脏,越是香!”
贺佳辰用脚勾住在地上划出刺耳响声的塑料凳子坐下来,矜贵傲慢的顶着一身名牌坐在这里,有一种鹤立鸡群的割裂感。
因而大排档老板拿着菜单走过来点单的时候,粗犷响亮的声音都忍不住弱了几分:“几位老板,吃点什么?”
钟如一接过菜单驾轻就熟地打满了一面的勾,紧接着又对神情不大自在的老板说:“再加一份猪大肠跟烤猪蹄。”
老板点头拿着菜单走远,贺佳辰没有说什么,只是眯起那双琉璃似的眼睛打量着周围喝酒划拳的食客们,亮仔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钟如一和贺佳辰脸上的表情,突然趁贺佳辰不注意,从口袋里掏出一只药膏模样的东西偷偷摸摸地塞到钟如一手里。
“这是什么?”钟如一奇怪的看向手里这个冰冰凉凉的药管,大排档里光线昏暗,那上面的字又太小,他得迎着光举起来对着看才看得清楚。
亮仔凑过脑袋刻意压低了声音结结巴巴地说:“一、一哥……这是我刚刚特意去药房买的药,你晚上可以用一点,我问过医生了,冰冰凉,消肿镇定很有效的。”
“冰冰凉?”钟如一皱着眉头打量着药膏上的蝇头小字,贺佳辰也回头看了过来,透亮的目光落在那支药膏上,不由嗤笑一声。
亮仔见无法掩瞒下去了,索性泼出去表忠心道:“一哥,这是治你屁股用的,不用谢,应该的。”
钟如一也咧开了嘴角,把这支药膏抛到桌上,递给贺佳辰一个意味深长的目光,落在亮仔眼里却成了另一番意味,亮仔干咳一声,看都不敢看贺佳辰,却小声道:“贺少,如一哥为了你在外面风里来火里去的,你好歹也要疼惜他一点儿。”
“李、鸣、亮。”贺佳辰从牙缝里冷冰冰的挤出亮仔的本名,说:“你以为自己很聪明是不是啊?”
吓得亮仔抖如筛糠,头往下埋得更深了,嘴里连声rry道:“没有没有,我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不知道,你跟如一哥两个人之间发生了什么我都不知道。”
贺佳辰把桌上那支碍眼的药膏扫到了地上的垃圾桶里,皮笑肉不笑道:“我不介意你以后尊称他为‘大嫂’。”
“啊?!”亮仔猛地抬起头,大惊失色的看向一脸无奈的钟如一,说话都不利索了:“如、如一哥,大、大嫂?!”
这是怎样呕心沥血的上位之路啊?他奉为偶像的如一哥,一路披荆斩棘的闯出一条血路,怎么最后摇身一变就成了‘大嫂’呢?古惑仔的片子里可不是这样演的啊,再不济也应该是一路过关斩将的成为帮派里呼风唤雨的二把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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