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不一样。」蟋蟀说。有些人标价低,会被人打。
夫人似乎苦涩地笑了一下:「人应该被标注价格吗?」
应该吗?蟋蟀没有仔细想过这个问题。从她出生开始这个世界的人都是明码标价的。运垃圾的人四百块,在广场附近站街的人两百块,在蝗虫角站街的人六十块,她自己看起来贵一点,四千块钱一个月。人们互相看对方,看的不是人,是他们身上贴着的价格签子。她不知道应不应该质疑已经存在的东西,质疑了有用吗?
阿兹娜教过她:「这个世界是不公平的,你得学会不让人欺负。」
所以这是阿兹娜谎报了她的身份,送她进上城的学校学格斗的原因?如果不是去这个学校,即使学格斗,她也只能去地下拳场打黑拳。但在上城,她就有机会被选去保镖学校,然後到富人区工作。自由也是明码标价的,夫人不明白这个道理吗?一定是明白的,不然她怎麽会放弃自己的自由嫁给龙哥?
这时茱尔出现在了路口,向她们招手:「我还以为你们迷路了。」
阿迪出现在她身後,茱尔顺手捏了一把阿迪的x肌:「你们再不来,阿迪都要饿得前x贴後背了。」
阿迪也不在意,向蟋蟀伸出他的大手:「阿亚提让新朋友选今晚喝什麽酒——我是阿迪,下城地鼠。」
蟋蟀伸手与他相握,阿迪有一双苦力的手,粗糙,有热度:「蟋蟀,上城爬虫,我们今天见过。」
阿迪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白的牙:「那现在正式认识了。」
「你这个小爬虫挺幽默。」茱尔揽着夫人肩膀跟蟋蟀介绍,「阿迪是个矿工,麦可的哥哥。」
阿迪说:「茱尔本来要去下矿的,把机会让给了我,不然我就失业了。」他很绅士地拉开门,风灌进房间,蟋蟀当即听见房间里有人大骂:「天杀的,阿迪,你要透气自己去透,老子脚都要结冰了。」房间里的热气同时扑面而来,夹杂着水汽,烤r0u和面包的香味。
阿亚提的声音在里面传出来:「脑子没结冰就行。」
茱尔拉着夫人进屋,蟋蟀紧随在她们身後,阿迪最後往四周看了看,才关上了门。蟋蟀心里暗想,阿迪如果去保镖学校,倒是会是个好苗子。但很明显阿迪不可能去。他往通道里走的时候,蟋蟀注意到他的褐se麂皮靴子後跟已经磨破了,泛着幽幽的青se,鞋底大概嵌有煤渣,走起路来咯吱作响。房间的过道没有b外面的巷道宽敞多少,两边的墙壁像阿迪的靴子一般磨透了墙灰,透着霉斑和水渍,锈迹斑斑的管道仿佛是老人手臂上突起的青筋和血管,几乎要挣脱墙面。过道尽头是一个地下室,大概之前曾经是地下餐吧,糊了纸的窗玻璃外还能隐约看到红灯闪烁。屋里悬挂着两个不是很亮的钨丝灯泡,墙上居然还有壁炉。
按照锈城的法律,这种人群密集又没什麽通风管道的廉租屋,在屋子里烧火是不合法的。但似乎没人管这个,面包已经切好在桌子上了。矿工们来来往往地传递汤碗,蟋蟀拿到一个,喝了一口,感觉像是储存已久的罐头豌豆。没有座位可坐,事实上,房间里有太多人,蟋蟀找到一个落脚地都困难,仅有的几个凳子给了几位看起来像树根一样皱的老人。阿亚提在墙角里站着,一只脚缩起来向後踩着墙壁,朝他们挤挤眼睛:「站着吃,不容易有小肚腩。」
蟋蟀想挤出来一个笑回她,但显然没有成功,因为夫人看着她的表情笑了。蟋蟀见夫人笑,眼神慌忙又滑到了地上,耳边突然听着夫人的声音凑近了,说了句「圣诞快乐」。
一定是因为人太多了,被人靠得这麽近蟋蟀都没有任何警觉反应。她脑子里出现的第一反应是,她都快忘记还有这麽个节日了。上城的耶诞节通常是商场的节日,每个酒店都在极力推销圣诞套餐,似乎只有买下它们,你才能获得最完美的耶诞节。灯牌上出现的永远是光鲜亮丽的明星家庭,通常是一家四口,穿着顶级「小山羊」羊绒套衫,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上城的穷人看起来不怎麽庆祝节日,没有钱又没有家庭的人,更是和节日绝缘。
但棚户区不会轻易放过任何一个可以庆祝的日子。喝什麽酒其实不太重要,反正也就只有低度的自酿小米酒和廉价烈x白酒可以选。吃着饭,不知道是谁吹了一句口哨,好几个人都哼唱起来,随着节拍跺起了脚。有人说:「快整点声音。」有人大喊:「塔狄,今天吹个《基督也疯狂》!」
「声音对矿工很重要。」阿亚提对蟋蟀露出一个无奈的笑,用两根手指敲敲自己的耳朵示意,「所以这里总是特别吵。」
蟋蟀点点头。
「矿工平时下矿的时候会戴一个收音机耳机,」阿亚提解释,「耳机彻底没信号的时候,他们就快到工作层了。反过来也是,他们从矿井乘电梯上来的时候,耳机会最先给他们传递外界的信号,这样在他们看见光亮之前,可以提前大概二十秒左右知道自己回来了。」
蟋蟀无言。她没有下过矿,无从想像这样的场景。明明在地底下,收音机是最没有用的东西。但地底的黑暗和寂静究竟有多漫长和难以忍受,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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