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德里希紧紧盯着他,戴着白手套的指尖蜷曲着,“于私——”
“我们之间并没有于私一说。”
尼禄快速签署又一份刚刚发来的领星报告,“东境冒充者一事,我已经全权交给白狼处理。你只是没必要再过问。”
他审阅过那份文档,才发现海德里希依旧立在他的书房里。
因境内基本平定,白狼骑又被他派去审理叶斯廷,书房里只有他们二人。
不过,因为白狼骑不在他身边,书房门是半开着的。
门口值勤的两名狼骑,见房内气氛不对,便警惕地按住枪套,想要立刻进来控制局面。
尼禄看了他们一眼,让他们回到门口的岗位去。
随后,他又将眸光转回来,好整以暇地望向海德里希,看他到底准备说什么。
“恕我直言,陛下。有时我并不认为您的骑士,适合被委派于任何事务。”
海德里希语气淡淡的,但那双冷淡的蓝瞳深处,却翻涌着压抑已久的晦暗情绪。
“最典型的例子,就是德尔斐刺杀事件。若当时是我负责您的护卫工作,我甚至不会让被蝎尾挟持的人质运输舰,有机会出现在您面前。”
尼禄签署第三份文件的手一停。
他终于从堆积成山的政务中抬起头,警告性地盯了海德里希一眼。
“所以,你终于要开始了吗,海德里希?”
“陛下,我的谏言并非因为我与骑士阁下多次不合,而是因为我身为帝国监理者的职责。”
海德里希面上依然没有太多表情。
“与您分担诸多重要事务的人,需要更加果决理智,能从多方面了解事物本质,再向您提出谏言。而非只会简单听从指令,不加思考便并予以执行的白——”
尼禄直接打断:“是吗?我应该选择你?”
海德里希凝视他的眼神一闪,然后决定一步也不退让:
“是的,陛下。在很多事情上,你其实都应该选择我。”
他俩互相瞪了对方一会儿。
“你看到我光屏上的报告总数了吗?”
尼禄指向桌上十几面打开的光屏,额角已经开始浮出青筋。
“不要告诉我你一大早跑过来,就是为了在我面前啰啰嗦嗦编排你的政敌、同时试图从他手里抢走差事!而且——我不想说圣子在上,但这件事已经困扰我很久了——你们的职责甚至毫不相干!”
“陛下,我需要再次申明,我的谏言并非源自与您的骑士多次不合。只是曾经我仍被允许留在您的书房协理政务时,我记得我从来不会让您的案上存有积夜的工作。我不清楚为什么随着时间推移,您却将我推得越来越远,反而您的骑——”
尼禄:“第一,那时我并未像现在这样,需要直辖帝国大半领星和宙域;第二,帝国更需要你成为顶尖的将领,而不是一直在皇帝身边打下手的秘书官。什么叫越推越远?你对我任命你掌管赫卡和王都两大核心星系的部队,是否有任何不满?”
海德里希应庆幸提起了他们无兵无权时共同奋斗的往事。
否则换成王都任何一个将领,尼禄都很可能压不住暴脾气,把这个胆敢跑到皇帝书房输出怨气的家伙直接扭送审判庭。
“没有任何不满,陛下。我感恩于您对我的信赖。只是我始终不认为骑士阁下有能为您分担大多数要务的能力,而且我的——”
“‘而且我的谏言并非源自与白狼的多次不合’,够了,我听腻了!”
尼禄眼看光屏上进来的报告越来越多,还是压不住火上眉梢。
“你今天到底要说什么,海德里希?你是想指责你的君主是个因家族覆灭、于是连看见亲人的冒充者都会丧失理智的蠢货吗?还是你单纯就是来控诉我对白狼偏私?在这样一个我满桌都是政务的早晨?”
“不……我没有任何指责您的想法,陛下。”
尼禄提起家族往事,海德里希的眼神一下子就软了,连声线也低沉下去。
不过少顷,他还是忍不住低低说了句:“……但您确实偏私。”
“……滚出去!”
当银发皇帝勃然大怒,并反手去抽身后的靠垫时,海德里希其实是有足够时间告退逃离的。
但他还是闭上眼。
任由那个还带着体温和蔷薇香气的靠垫,扑地砸在自己脸上。
不过下一个就没那么好受了——
是一根硬邦邦的光子笔,刚好砸中了他的鼻梁。
好在,当尼禄举起桌上沉重的星图仪时。
门口的狼骑就已闯入,并强制把海德里希带离书房。
海德里希顶着狼骑们杀人的目光,冷静地整理好领带和袖扣。
然后临时决定,今天先去一趟疗养院,最好弄清楚那个被带回太阳宫的人是谁。
正如他对尼禄所说,他并不是因为与那个骑士不合,或者听闻皇帝陛下又往太阳宫里带了一名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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