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今天没正经吃过几顿饭,对于杜莱优说的话我竟一时消化不来。“又在说悄悄话。”渔子霏表情嫌弃地一把拉开我,“快去拿钥匙过来。”“好咧。”停放在此地的大巴车都是同款式的,我随便拿了两把钥匙,给了杜莱优一把。渔子霏开皮卡车走在最前,我跟在最后。这会我已经积累了驾驶大巴车的心得,因此有空边思考明天的计划。不知不觉就到了。杜莱优把大巴车停在第一辆大巴车的左侧,我停在右侧,皮卡车停在三辆并排大巴车的前面。把车停好,刚下车我就听到第一辆大巴车上的人又在议论我,因为这辆大巴车的车窗没剩几个,所以听得挺清楚。但是想起刚才杜莱优说的话,我就释怀了。同样听得到他们说话的杜莱优和渔子霏一同看向我,没有任何缘由,我们三人相视而笑,然后一起抬头挺胸地走进大巴车里。“商量好轮班值夜的人员了吗?”我说。不知为何,我自信了许多。“商量好了,你和杜莱优被安排在凌晨三点到四点这一班。”肖嘉敏冷冷地说道。时间是人最困倦的时候,很难让我不怀疑是他们故意为之。不过我平常这个点都会自然醒来,不太介意。我看向杜莱优,她轻微地点点头,我便回了句“可以”,接着又说道:“车开回来了。男生去左边那一辆,女生去右边那一辆,奇和晓霞留在这辆车里。以每辆车车顶的逃生窗为转移的跳板,值夜人员可以自由选择值夜地点,要是出现什么状况,按响车喇叭叫醒大家。至于生理问题,也就是大小便的问题,最好四人一组,采取轮流的方式去前面的绿化带解决,对咯,事前必须通报给大家。当然,谁要是不怕被外来人捉走也可以什么时候去就什么时候去。”刚说完,就听到有人暗地里悄悄地说了一句“连上厕所都要管”,听到这话我意识到自己确实管太多了,就没再交代其他事情。不到三点我就醒来了,怕再睡会睡死过去就没敢再睡。前面值夜的是孙毅杰和陈珊珊,他们在中间车厢,我在男生车厢,像有什么事发生了,他们蹲立在过道最后面,都没在警戒周边,隔着玻璃也看不到具体情况,于是我爬上车顶,往旁边那辆车走去。轻手轻脚地从逃生窗伸头进去查看,才知原来是晓霞解除了僵直的状态,恢复了意识,嘴里正说着话。说的什么没听清,或者换种说法:晓霞说的话连不成句。没几分钟,晓霞就像被人抽离了筋骨一样,身上的劲不见了,像化掉的橡胶人偶一样浑身无力地躺着,口中尽是痛苦的呻吟声,表情也尽是痛苦,拧作一起的五官看不出人样。我不想进去,这像山峦般起伏的喘息声像压在心头的巨石一担又一担地叠加过来让人同样难以喘息。我想起父亲几度病重时那同样骇人的喘息声,回忆起天空在悲鸣、光线被阻挡、一切暗无天日、不知何时是个头的日子。即使时间从指间流走大半,冬去春又来,那时的声音却仍留在心中,结上痂,至今仍然扭曲着我,令我彷徨,令我害怕。我“大”字形地躺在车顶,望向无尽的夜空,试图从“天地之广阔,人类之渺小”的角度看待一切,宽解一切,淡化一切,但身后的声音极具穿透力,不断瓦解我建立起来的心理防线。我感觉天空正在往下沉,四周的黑暗在悄然行动,吞噬着一切,恐怕最后会连同我的手,我的脚也一并吞噬进去。“想什么呢。”这是另一把声音,天籁的声音。我蓦地惊醒,发现四周的黑暗退散了,眼前明亮起来。“你是什么时候上来的。”我目不转睛地看向杜莱优。她笑盈盈不说话,也跟着躺下,还一路往我身上挤,差点把我挤下两车夹缝中。“你和晓霞很熟?”“没有啦。”“哦!那就是你太心善了。”“……杜莱优,你有没有厌恶自己的时候。”“你是在讨厌自己的敏感体质?”“……!?”她怎会知道我正思考的东西?可怕,太可怕了,在她面前我简直如刚出生的婴儿,没有任何遮蔽和反抗能力。既然如此,那就直接敞开心扉,说出自己的介怀。“这种从小的时候就开始野蛮生长至今的敏感个性令我深恶痛绝,我多希望能没心没肺地活着。”“你会这样想,说明你是一个认真生活的人。”听到这话,突然间,我有种热泪盈眶的感觉。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说进我的心里,搅动我的心弦。“杜莱优,为什么你总能面带微笑。”“因为看见你呀。”过了一会,她又认真起来,“我们总能碰到不好的事情不是吗。”“嗯。”“时间久了就能冲淡一切?只需努力就能跨越过去?不、不、不,正因为不能所以才叫‘不好的事情’,有些事情它存在着,仅凭个人的能力无法改写,无法改变,但我们可以选择,选择用怎样的心情去面对。”她张开双手,左手搭在我身上,“听起来是不是有点儿精神胜利法的味道,哈哈。”“选择怎样的心情”……,这和我的想法不谋而合啊。可是这种洒脱我只能偶尔做到,更多时候我都是被情绪的枷锁给困住——忽然间,我好像懂我自己了:敏感的体质将一切收纳进体内,无法适时地调节情绪又让一切变得糟糕,不知何时起,我开始陷入一种自我的情绪对抗当中,不知不觉就把所有的精力都耗尽在上面无法专注于其他事情,久而久之,我感到难受,感到痛苦。若不是杜莱优在身旁,我定会将晓霞的病痛高挂心头,再次消极地思考,想着死了算了,死了一了百了,死了什么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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