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全是惊惶。
程弯弯的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如果是她到了这个境地,她宁愿自己被饿死,都不可能卖掉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孩子。
三百文买一个丫头回去,一点都不贵,可这世上,不是只有这一个丫头被迫卖身换粮……
灾情继续加重,卖孩子的人只会越来越多,而且被卖掉的应该大多是女孩。
程弯弯收回目光,步履沉重的带着两个儿子继续朝前走。
这条街走到底,就到了河口镇赫赫有名的南府书院。
这个书院是官府和一个举人老爷联合创立的,请来的先生至少都是秀才出身,附近镇上优秀的孩子读到一定程度后,都会汇集在这里念书。
也就是说,在这里念书的人,要么有读书的天赋,要么家中不缺钱。
学堂门口也有一些小摊子,不过大多是卖笔墨纸砚的,还有卖书卖画的,充满了书香气息。
程弯弯的摊子一支起来,就有老板好心提醒道:“南府书院有食堂,这里的学生基本不会外出买这些吃食,大婶还是换个地方吧。”
“谢谢提醒。”程弯弯笑着道,“来都来了,试试吧。”
赵三牛已经借来了一张桌子,母子三人将试吃的冰粉呈一字摆开,刚忙活完,书院里就传来铃声。
铃声响起,门口的小摊贩立马站直了身体,一副神采奕奕准备迎客的模样。
不多时,学生们成群从书院里走出来。
他们穿着统一白蓝色的书院服装,看过去,一水的俊俏少年,甚是养眼。
程弯弯带着两个儿子吆喝起来。
“卖冰粉,清清凉凉的冰粉嘞!”
“免费试吃,数量有限,先到先得!”
边上摆摊的几个老板顿时目瞪口呆。
这里是书院,读书写字的神圣之地,这妇人怎么不分场合嚷嚷起来?
他们这些卖笔墨纸砚的,讲究一个风雅,谁要是这么粗俗的叫卖,那些学生根本看都不会看一眼!
小贩们给程弯弯默默点了一根蜡,今天是他们第一次见这位大婶,应该也是最后一次。
然而!
令所有人意外的是,竟然真的有个学生走过来了,径直停在了程弯弯的摊位面前。
买了二十只鸭
南府书院有学子大约两百余人,最大的也不过二十出头,都是翩翩少年。
这些翩翩少年手上自然是有钱的,用来买笔墨纸砚,一个砚台的价格在五百文左右,一支最差的毛笔也至少得一百文以上,在这些摊位之中,冰粉显得格外便宜。
“免费试吃,酸甜两种口味可选。”程弯弯笑盈盈的道,“便宜卖了啊,三文钱一碗。”
正在盛冰粉的赵三牛手抖了一下,之前不是卖两文的吗,咋换个地方就涨价了,本来两文钱就没多少人买,涨价后怕是要全砸手上了……
赵三牛愁眉苦脸时,只听到哗啦啦一声响,一大堆铜钱被扔在桌子上。
一个玉树临风的少年大手一挥:“承蒙各位不弃,愿与在下结为君子之交,在下囊中羞涩,请不起诸位喝酒,只能用这劳什子冰粉代替,还请各位不要嫌弃。”
“兄台这是说哪里话。”
“不敢叫兄台破费……”
一群书生互相奉承谦让起来。
程弯弯在边上数钱,她大声道:“一共是三十个铜钱,三牛,上十碗冰粉!”
赵三牛瞬间打了鸡血,飞快盛出来十碗,十个翩翩少年拿着白瓷梅花碗,就这样站在摊位前喝起来。
这个朝代有没有冰粉程弯弯不知道,但绝对是河口镇独一份。
“这清凉的口感竟丝毫不输于湖州的冰饮。”
“本来还觉得衣衫汗湿黏腻,一口冰粉下去,顿觉暑气消散。”
“一碗冰粉解热暑,两勺红糖可忘忧!”
“这首打油诗甚好!”
书生随口一句打油诗,在南府书院蔓延开,不多时,又有不少学子闻风而来。
程弯弯负责收钱接单,赵三牛负责盛冰粉,赵大山负责在冰粉里加红糖或山楂碎,并及时清洗餐具……母子三人第一次合作,却十分有默契,还不到半个时辰,七八十碗冰粉就卖完了。
旁边卖笔墨纸砚的摊贩,一个个目瞪口呆。
他们在这里摆摊有许多年了,一天能卖出去一份都谢天谢地了,可这大婶,半个时辰全卖光。
是他们太矜持了呢,还是这劳什子冰粉真有那么解暑?
几个摊贩的脑袋凑过去,木桶里干干净净的,啥都没了。
程弯弯笑眯眯的对后赶来的学子道:“今儿已售空,大家明天早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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