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洗漱过后,坐于妆奁前,她仍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近身侍女欲上前服侍她就寝,却被她挥手命退。
房门一关,四周倏地安静下来。
卧室中只有窗牖仍开着,从这儿一处望出去,得见明月与星点。
在临岐时,燕梦瑜曾无数次安慰自己,虽与裕京相隔上千里,虽与他相隔上千里,但只要能与他遥望同一轮明月,那她便甘之如饴。
然而就在她盼着自己能早日回京与他相见时,却传来了他主动请旨,与皇商苏家女成婚的消息。
赐婚正妻
这些都是她曾经梦想过的。
如今,却已经离她远去。
她混沌了一段日子,直至母亲的提醒才幡然醒悟——
她是燕家女,嫁人不是她一个人的事。
承安王与她,无论再门当户对,便也是过去的事了。
她的家族教导她,爷爷疼爱她,她所能回报的,便是婚姻。
能嫁自己心仪之人固然可喜,但世上之事,哪能事事如愿。
迫不及待
可那是她放在心尖上好几年的少年郎啊
若不是三年前她离开裕京,如今站在陆璟肆身边的,应该就是她了。
她本已千万遍告诉自己,莫要再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但——
老汝南王和敏老侧妃的感情令她万分羡慕。
羡慕到…
她会忍不住想,若是自己能成为承安王的侧妃,是否也能与他相伴一生。
敏老侧妃一辈子都是侧妃,未被扶正,可她坚守住了自己的骄傲与原则。
她谦和大度,聪慧正直,得老汝南王独宠却从未恃宠而骄。
在老汝南王病逝之后,一直潜心礼佛。
她和老汝南王的感情得世人赞许,被编成戏曲传颂。
在大家眼中,她早已与正妃无异。
燕梦瑜望着明月的眸光中藏着无限期许与向往。
她倏地想起三年前——
在大家眼中,她和陆璟肆最为相配。
她永远忘不了,当自己的名字和他的一起,第一次出现在众人口中时,那紧张却又雀跃的心跳。
大家都说他们门当户对,都说他们日后必定婚配,必能相敬如宾。
夜风清凉,伴来庭院中的阵阵幽幽花香。
犹似那无边无际的不甘和期待,在心中如藤蔓一般,疯狂浇灌、滋养。
一点点发芽,直至长成参天大树。
妆奁前,燕梦瑜眸色坚定。
她相信自己也可以,可以成为和敏老侧妃一样的人。
即使是侧妃,也能坚守住自己的骄傲和原则。
几日后。
趁着天气晴好,燕梦瑜与母亲一同去元福寺祈福。
从元福寺回到燕府,一掀车帘,燕梦瑜便瞧见自家府门前停着一辆马车。
迈过地柎,她轻声问着身侧的管家,“祖父可在府中?”
“在的。”
她微微侧转过身,再度扫了眼门外的马车,“那门外的马车?”
管家低声答道,“京兆府的齐大人今日过府,与老爷小叙。”
闻言,燕梦瑜下意识问道,“可还有其他人?”
管家摇头,“那倒是没有。”
燕梦瑜稍稍放下心来,母亲已经回了院子,她没有多想,便也入了廊道。
廊道与主厅相隔不远,她正要拐向自己的小院时,倏地听到前厅传来说话声。
燕梦瑜鬼使神差地停下脚步,朝身旁的贴身侍女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齐子安与燕柏相谈甚欢,两人笑呵呵地一同迈出前厅的门。
齐子安躬身作揖,“能得燕老太傅夸奖,乃犬子之幸。”
燕柏捋了捋白花花的胡须,“齐公子一表人才,且胸有大志,实乃我大瑨之人才。”
齐子安听他这语气,眼底笑意越发明显,“改日一定让犬子登门拜访老太傅。”
燕柏笑着点点头。
齐子安道,“老太傅留步。”
他这么说,燕柏便也没再继续送,只让管家领着人出门,直至看不到齐子安的背影,这才转过身回了主厅。
而侧身躲在廊道拐角处的燕梦瑜,眉心拧得死紧,一颗心直往下沉,攥在掌心的手帕几乎快要被她捏皱。
齐子安之子,齐衡。
已过双十之龄,尚未娶妻。
虽然今日过府的只有齐子安一人,但他和祖父谈话间句句不离齐衡,虽未明言,但这其中的意思,燕梦瑜却听得分明。
齐子安上门来是为了给自己的儿子当说客,而祖父明显对齐衡也是满意的。
燕梦瑜倏地勾了下唇,只是那笑容瞧着有些凄哀。
她不会嫁给齐衡,也不会嫁给其他任何人。
身旁的侍女见她面色逐渐惨白,忍
好版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