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便如疯狗般扑上前去,压在火罐身上,双手死死掐住他喉咙,两人厮打在一起。
“克里斯,救我!”
我正准备去救火罐,另一旁的黑鬼痛得叫出了声。猹猹连滚带爬地在一旁拉架,却不出所料地一脚踢开老远,小豆丁吓得昏了过去。
“克里斯快,小豆丁豆丁”
黑鬼急出了哭腔,使劲摇晃着怀里呼吸减弱的男孩,“他这性子,铁定是受不了惊得,只怕是哮喘发了,又得要吃药了。”
“吃药吃药,吃药”我赶忙迎上前去,在小豆丁身上摸索着,很快,从他贴身的小荷包里摸出大豆丁提前装好的药丸,也来不及舀水了,直接将它塞进了小豆丁的嘴里。
“你可千万别出事呀,我的小祖宗。”黑鬼急得眼泪只掉,他似乎忘了,自己腿上还带着伤,血突突地往外流,或许疼痛到了一定程度,真的可以让人选择性忽略。
“你去死吧!你们都去死吧!!!”
士兵狠狠压着地上的火罐,抄起手边的石头,一下又一下砸在他的脸上。
“猹猹走快走”
火罐抬起血迹斑驳的手,牢牢抱住那人的膝盖,不让他往猹猹那边靠近分毫。
黑鬼猛地站起身,拎起手边的刺刀,莽撞而去,“妈的我跟你们拼了!”
可没等他冲上前去,“砰”一声巨响,男人应声倒下,又是枪的声音。
红拂站在芦苇跌宕的矮坡上,浑身是血,他似乎也经历了一场恶战,用他最后仅剩的一丝力气,替火罐料理了那个难缠的士兵。
“火罐!”
我忙俯身托起奄奄一息的少年,替他揩去脸上的尘土和血,其实火罐生得清秀,只是疏于精养,才让人一直忽略他本该有的俊秀。
“克里斯红拂”他气息顿残,身上散发的味道,和阿兰当初死前一模一样。
众人一一凑上前来,围在火罐身边,围在这个橡树庄最不讨喜的小恶霸身边,过去人人厌恶他、痛恨他,唯恐避之不及,可如今,大家全都为他洒下真心的眼泪,哭声此起彼伏,连成一片,仿佛一首声势迷人的麦田交响曲。
“你们都别哭了。”猹猹将手搭在肚子上,淡淡地笑,“人各有命呀,我作恶太多,如今死在这荒草地里,是我该有的命数。”
红拂几近破音,“什么死不死的?说你娘的腌臜话,你给我听着火罐,你必须给我活着,给我好好活着!我还等着你好了同我再打上一架呢!你欠我好多下打我都没还手,你快起来,让我好好给你几拳!”
“哈哈”火罐看着红拂的脸,泪从眼角滑落,“红拂,你还是跟以前一样,说话那么讨人厌只是,你现在赢了,你想打我多少拳都可以,我再也不能够欺负你了。”
“老大”猹猹紧紧抱住火罐,“你别走好不好,你别把我一个人丢下做人真的太苦了,做人一点儿也不好玩。你让我跟你下地狱好不好,下地狱陪着你,让我陪你走完一整段路”
“你听听,”火罐闭上双眼,只剩嘴皮子在不停地动,“都老大不小的人了,还这么缠着我。猹,你要你记住,以后你要听红拂和克里斯的话,千万别和他们犟,知道不知道?”
猹猹揉腮点头,双眼哭得如水蜜桃一般肿大。
“克里斯,你是个好人。”火罐把手盖在我的手上,垂眼微笑,“莫辜负红拂。其实我早看出来了,你们两个对彼此都有意思。”
“”我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应答。再看红拂,他也背过身去,只一味默默抽泣。
“其实我有一件事,一直很想告诉你。这件事我憋了很久,藏了很久,也是因为,我知道即便我说了,你们也不会有人相信我。”
像是末日夜里的最后一点光,火罐像是知道自己快要熄灭了,开始决意掏出那些心底经年不去的陈辞。
“你们都说我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我认。我欺凌弱小,我助纣为虐,我做拍花子诱拐孩子,我献媚讨好争宠卖乖这条条例例我都认,只一件事,我便也是心有苦衷呐!”
言至此处,火罐泪如泉涌,整个人像是燃起来了一样,噼里啪啦迸溅出最后的火花。
“外面人人都说我杀了自己的亲娘,是个弑母流亡的弃子。我的确杀了我娘,我娘是我杀的可你们不知道不知道”火罐仰天大笑,“是她让我杀她的啊哈哈是她让我杀了她的。”
众人眼中满是诧异,连我也有些恍惚,突然感觉眼前人变得好陌生好陌生,不像是我一贯认识的那个火罐。
“那年她生下我后,身子受损,便再也接不了客。后来遇到一个男人,说要娶她,将她从窑子里赎回去,她信了,却是从一个魔窟到另一个魔窟。等她明白过来时,已经犯了鱼口,就是和阿兰一样的花柳病,我四处做童工苦力,攒钱买药,却还是徒劳。”
“她那天将我叫到跟前,给了我一大包糖豆。从前她只有过年时才会给我买糖豆,那天却给了我好多好多。”火罐的语气越来越轻,到最后,要将耳朵凑到他嘴唇边上才能听得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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