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含岫挎着药箱,踉跄地扑到刚从城墙上拖下来的伤兵跟前。
这个伤兵看起来才二十出头的年纪,肚子被爬上城墙的叛军捅了一个窟窿,血把半边衣裳全浸湿了,眼看着活不成。
他也知道自己没有活下去的机会了,伸手拽了拽楚含岫的衣服:“替我……给我……家人带……句话……”
“有什么话留着给你的家人说,”楚含岫蹲下身,直接将手伸进他的衣裳里,借着衣裳的遮掩,控制着异能涌入他的身体,大部分作用于他深处的伤口,以免处理伤口的人看出异常,小部分用作止血,堵住他流失的生命力,“你们过来,这个伤兵能治,抬到后边去。”
边说,他边站起身,脚下却突然软了一下,往旁边倒去。
跟在他后边,帮着把伤兵往后边送的年轻女子扶住他:“楚大夫,您怎么了,到那边靠下坐会儿。”
楚含岫望着就这么一会儿,又拖下来的十几个伤兵,摆摆手,边往那边走去边运转功法,让已经干涸见底的异能稍稍回复微不可见的一点点。
这是楚含岫在这几天救治伤员里逼出来的一项技能,不用跟以前修习功法那样需要静坐,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运行功法上,稍不注意运行路线就会出错,而是一边做事一边控制运行路线。
不然,他这几天救治的人数恐怕要少一大半。
望着他又蹲下查看伤兵的背影,年轻女子赶紧跑到那些看起来伤势不那么严重的伤兵旁边,查看一下两个人为一组,把人送到后边,那里有楚大夫的师父,以及逃进来避难的郎中坐镇,昼夜不停地救治送进来的伤兵。
除开这里,皇宫其他各处的宫室也僻出了管事儿的地方,让逃进来的数万人暂且喘口气。
但这口气喘得也不安生,不知道多少人,光是听着宫墙处传来的厮杀声,连眼睛都闭不上。
这场注定要流很多血的守城战一共持续了十四天,巨大的兵力差异,让城墙数次被叛军爬上来,但好在赫连曜带着人压了回去。
第十七天,赫连曜派人跟装作溃散而逃的东大营通风报信,宫内宫外合击,将定王所剩下的部将一网打尽,定王死于乱箭之下,至此,京都叛军之危方解。
这个消息传往军中后方的时候,楚含岫正带着人在死人堆里搜寻还活着的伤兵,身体一顿,眨了眨眼睛,有些恍神地问报信的小兵:“你说……什么……”
“楚大夫,侯爷胜了!”
“两万叛军弃械投降,定王被乱箭射死,京都之危已解!”
哗啦啦,跟着楚含岫一起出来,抬伤兵的年轻女子,中年妇人,六七十岁的老人们不约而同地看向报信的小兵,脸上的神色跟楚含岫如出一辙:“侯爷胜了……”
“侯爷真的将叛军全都打败了?”
“我们不会死了?”
“那我们可以回家了吗?”
“哈哈哈哈哈哈!!!胜了,真的胜了!!!”
“呜呜呜呜呜,”几个人掩面哭泣,“听到了吗,孩子他爹/大儿/三哥,侯爷给你们报仇了,咱们没事了。”
这些日子,那些最早跟着赫连曜的禁军,还有侯府里的侍卫,暗卫,各府上的护卫侍卫,伤亡得最快,也最大,哪怕楚含岫有异能,但也有不少人当场死亡,没有半分挽救的余地。
于是陆陆续续地,那些身强力壮,年纪也合适的平民百姓自发地补了上去,一批又一批,一次又一次,有人活了下来,也有人永远不会回来。
楚含岫这么多天以来一直绷紧的神经终于彻底松了下来,深深地呼了一口气,回身对大家道:“我们加把力,把受伤的人抬回去,忙完今天,咱们就可以回家看看了。”
而他们身后皇宫里的人们,显然也得知了叛军兵败的消息,欢呼声震耳欲聋,在疯狂地宣泄着这么多天压抑到极点的情绪。
突然,就在楚含岫闷头从死人堆里把他们这边的伤兵扒拉出来,只要还剩一口气就将手伸进衣服,往他们身体里注入保命的异能的时候,一阵轰隆隆的马蹄声传来。
抬扭头扫了一眼,竟然是赫连曜。
他身后跟着上百个人,像一阵风似地从废墟般的京都大街过来。
楚含岫身后的男女老少看到是他,连忙跪下行礼。
楚含岫本就单膝跪着,也不用麻烦了,直接保持原样就行。
疾驰而过的赫连曜等人没有停下的意思,不过经过楚含岫身边的时候,马蹄交错的频率明显慢了下来,那些跟在后边的人看到武安侯对着旁边的一个小哥儿颔了颔首。
这些人,都已经知道武安侯即将自立为王一事,他们也弃了旧主,拥护这位新王,不由得对这个小哥投注了几分注意力。
看到的第一眼,便生出一个念头,这小哥……好生美貌,难道是侯爷的家眷?
可武安侯一向不近色,没娶那位姓楚的正室夫郎前,后院里一个侧室通房都没有。
前几个月那正室夫郎跟三皇子有染一事传得京都街头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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