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重要的是……哪怕容九跪在身前,却也根本不会给人一种毕恭毕敬的感觉。
那更像是……
被什么怪物贪婪地注视着,只要有一点点松懈,就会被啃噬殆尽。
惊蛰坐在火堆旁,却还是能感觉到那种黏糊糊的,怪异的视线。
容九还在盯着他,就好像……他是什么可口的,美味的……
惊蛰猛地拍了拍自己的脸,将那些奇怪的幻想全都抛开。
不是这样的……惊蛰不自然地抱住自己,躲开容九的注视……他看起来很正常,他是容九,他……他现在,应该很听话……
——“惊蛰,没有杀人,安分守己,我听话吗?”
冷不丁,惊蛰想起容九,在把那软剑捅进黄仪结的腰腹后,说出来的话。
……那是听话吗?
惊蛰不愿再想下去,在这怪异,持续的寂静里,仿佛受不了这静意般,“……你,你那把剑,是怎么回事……”
容九自腰间抽出一把软剑,那动作快得惊人,而后软剑弹开,亮出了锋芒。
“你喜欢?”
软剑朝着惊蛰的方向递了递。
惊蛰明白容九的意思,立刻摇头:“不是,我只是,想看看。”
他低头看着那把软剑,那上面哪有刚才刺伤黄仪结的血迹,光滑如初。
他一边看,一边没话找话聊,“你,你说,黄仪结控制了乾明宫许多人,那你的身上……”
容九:“你不是听到她说的吗?”
男人冷淡地说着。
“我没有中蛊,是因为我身上,还有没拔除干净的毒。”
自来蛊毒不分家。
到底是毒吞噬了蛊,还是蛊吃了毒,这就取决于哪种比较疯狂。
一想起容九身上的毒,惊蛰就蓦地抬头看向他,只是对上容九黑沉的视线后,又反射性躲开,“那毒……还没拔除完?”
容九:“需要点时间。”
“要多久?”
“少则一二年,多则二三年。”
惊蛰瘪嘴,这不是相当于说了没说吗?
可容九还要再吃这么久的苦。
惊蛰一想到这个,就沉默下来。
不对,他到底在想什么?
容九的毒,是等这件事结束后,才需要思考的问题……说起来,他们真的能活到这个时候吗?只要一想到烧掉的奉先殿还有现在的小殿惨状,惊蛰就很胃痛……真的还能活吧……
还有容九。
这个他刚才在担心的人,现在才是最危险的存在。
哪怕他刚才真的在惊蛰的话语下表现出了一种……非常难得的克制,但这克制微不足道。
惊蛰还是能觉察到那种如影随形的狂热。
这让他后脖颈发胀得疼。
是容九捏过的地方。
说来,容九之前教训过惊蛰,说他一点防备都没有,总是随便让人靠近后脖颈的位置。
对任何生物来说,后背是最脆弱的地方。
从脖颈,到脊梁,不管哪一处被人拗断,都会无比惨烈。失去四肢还能苟活,背后遇袭,却是怎么都无法再活下来的。
惊蛰下意识摸了摸脖子。
从刚才开始,他就一直觉得后脖颈有种奇怪的肿胀感,那可真是奇怪,就好像……
一只小小的黑虫,毫无抵抗地被惊蛰抓了下来。
惊蛰看着手心的黑虫,手掌无可避免地颤抖起来,一股莫大的惶恐席卷了他。他下意识将手一甩,将那黑虫丢开,然后惊恐地扑向容九。
容九,这个刚才还被惊蛰避之不及的危险,现在又成为惊蛰的救命良药。
惊蛰整个人缩在容九的怀里呜咽,瑟瑟发抖着将脸埋在男人肩膀上,觉得自己丢脸得可以,但那种头皮仿佛要炸开的恐慌……呜呜他是真的害怕,好多虫子啊!
他能听到容九安抚的声音。
“没事,就只有那一只。”
惊蛰的声音带着哭腔:“真的?你别骗我,我的脖子是不是被咬了?容九,你帮我看看。”
他主动侧过头,露出自己的脖颈。
就仿佛主动将脆弱的要害,递到猎杀者的眼皮底下。
容九看着微红的脖颈,冰凉的手指触上去,惊蛰的身体就控制不住颤抖了起来,那是一种本能的恐惧。
人总是擅长自欺欺人。
反复试探,反复拉扯,在这重复的来回里,就算对危险的感知再怎么敏锐,都会容易蒙受欺骗。
尤其是在熟悉的人跟前,欺瞒,就成为更为容易的事。
这不能怪他,对么?
是那只小虫太过难以察觉,才会让容九也没发现得了呢。
惊蛰……会相信他,这小小的疏漏。
容九抱着惊蛰,这具在颤抖的身体甚是单薄,背脊上两片薄薄的蝴蝶骨更是如此,贴得是这般地紧,好像撕扯不开的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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