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惊蛰方才的难过。
“嘘,偷家的老鼠,被抓住了。”赫连容轻声细语地说道,那是一种冰冷到恶意的保护欲,“我把他们开膛破肚,再不会来打扰你。”
那话温柔到几乎能掐出水来,苍白冰冷的脸庞上,却是残酷冷硬到几乎只有空白的恐怖神情。
……什么,什么?
惊蛰迷糊的意识,险些没抓住赫连容的意思。
“……什么偷家的老鼠?”
入夜,春风习习,带着凉意。
街坊邻里,都是多年的老邻居,在这时候,总会敞开门说着话。
耳边,是东边陈二郎孩子的哭声,是徐家老太爷的大笑,是几个少年在碎嘴八卦,是刘家姑娘们凑在一起扯布……亦是非常鲜活的日子。
在这,很安全。
街坊邻里都是互相认识,多年情分下来,叫他们无比相信彼此,哪家要是多出个生面孔,都容易招惹人怀疑,可若是一直都没有变化,那他们也会是最好的证人。
他们会和追查的人说:没有异样。
赵天琪这些年来,一直都是这么做,也避开了一次次追查,无人能够追踪到他藏匿的地方。
他是住在这里的老人了。
他和街坊邻里打招呼,笑着踏进自家院里。
就在赵天琪进门的瞬间,他能感觉到有几个人快速从阴影里面出来,他转身关上自家门,再回头,已经是沉下了脸。
“出什么事情?”
赵天琪阴沉下来的脸色,与他在外忠厚老实的模样,可谓是截然不同。
“钱永清一家都死了。”
赵天琪:“不是死于中毒?”
如果是正常发展,这些人肯定不会立刻来报。
“钱永清妻儿应当是,钱永清不是。”其中一人说道,“我们再去查探的时候,他们家里门窗紧闭,一个人都没有。”
然而,他们可以肯定的是,钱永清妻儿已经吃下了有毒的饭菜。
“钱永清一个人,不可能避开我们的耳目将人带走。”赵天琪自言自语,“糟糕,有人顺着他,找上我们了吗?”
“就算钱永清供出来,当初我等在钱永清面前,伪装的乃是瑞王的人……要是继续查下去,也只会查到瑞王身上。”
赵天琪:“可别忘了,刘浩明可是失踪了的。”一提起刘浩明,其他几人的脸色也就微微变了。
其他事情也就罢了,为什么刘浩明会失踪?
他当初杀了家里这么多人,被判处问斩乃是板上钉钉的事,为何在即将行刑的时候,人又没了?
这完全破坏了他们原有的计划。
想要蛊惑一个刘浩明可不容易,那个赔进去的女蛾,可是耗费多年时间才培养出来的。
“罢了,不必多想。”赵天琪心中仍有狐疑,当机立断,“撤。”
“撤?”有人低声叫道,“这可是我们多年的心思,要是撤了,京城可就少了一个据点。”
“据点没了可以重新再建,要是人没了,谁能对外传递消息?”赵天琪厉声说道,“别忘了,定国公府的失败!”
这话一出,其他几人都没了异议。
更别说,还藏身在此处的其他人。
赵天琪是个果断的人,一说要撤,就对这个多年据点毫无留念。
就在他们忙碌着,预备分批撤离这里的时候,一把声音骤然从屋顶响起,带着几分趣味:“你们,这就打算走了?”
一个瘦高的身影居高临下打量着他们,笑嘻嘻的声音里带着几分不赞成:“这不还得问过我的意见?”
“谁!”
赵天琪持刀冲了出来,就看到那人轻飘飘地跳下来,随着他的动作,也有无数条影子跟着出来。
“来来来,我好久,没动过手啦。”
茅子世笑着,也抽出了刀。
也不知过了多久,这兵戈交错声,才渐渐停了下来。四周早已鸦雀无声,就仿佛之前的喧闹,鲜活,全都是错觉。
茅子世的身上都是血,他也混不在意,正蹲在院子里,用刀背翻检着某个人的尸体。
那湿漉漉的伤口被戳开,又翻回去,令他露出嫌恶的表情。
“茅大人,除却三人被杀,两人服毒,其余一十三人都被拿下。”
茅子世站起来,高高兴兴地说道:“打完收工,记得回头受伤的人,都去领一份补偿。”
“是。”
有人给茅子世递上来手帕,他随意挥了挥手,“无事。”
身上这么多血,又不是一张两张手帕就能够解决得了的。
“您好歹擦擦脸。”那糙汉子无奈,“待会出去,可不得吓坏百姓。”
他们可不能如景元帝那么肆无忌惮,大开杀戒的时候,直接清了场。不过,这对周遭的人本也是一种庇护。外头没人,要是景元帝真的杀上头,才不会顺便把周边人也给宰了。
“这倒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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