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希言跳下这辆车,转头又去了傅礼安和傅晨省所在的教学马车。
傅晨省正摇头晃脑地背书,傅礼安则低头刻印章。
傅希言一进来,带来一阵寒气,傅礼安立刻拿过毯子盖在傅晨省身上,嗔怪傅希言道:“赶路就赶路,还串什么门?”
傅希言缩着手进来,从一旁的点心匣里捏了几块点心吃:“马车坐得腰酸背疼,也不知还要多久,出来动动,省得肌肉僵硬。”
傅晨省听话地扭动脖子和胳膊。
对此,傅礼安倒不反对:“我们先去石泉县,从莲花渡上船。”
“坐船好呀。”傅希言干巴巴地说了一句,眼睛四处瞟着,看傅礼安面前放着各种印章,拿起一块,“你喜欢刻这个?”
“一直喜欢,之前要准备会试,才搁置了一阵子。”
听他主动提起会试,傅希言顺势接下去:“要我说会试也没意思。说什么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可帝王若不是个好买家,那也是坑人。”
傅礼安拿着印章,左看右看,漫不经心说:“来宽慰我?”
傅希言忙道:“哪能啊。大哥弘毅宽厚、高才大德,哪还需要我说什么。就是,这事毕竟因我而起……”
“与你无关。”傅礼安放下印章,淡然道,“我们家本就是皇帝盯上的棋子,有你没你,都要受他摆布。倒是因你而来的储仙宫少主给我们家增加了不少筹码,终令皇帝束手束脚,为我们争取了不少时间。”
傅希言说:“可起因到底是我牵涉进了南虞谍网案,不然我们家说不定还能再苟一苟。”
傅礼安说:“随着陈家、容家相继谢幕,皇帝铲铲除异己和敲山震虎的目的都已达到,世家勋贵接下来都会安分好一阵,永丰伯府这个大靶子也失去了应有的意义,偏偏爹和叔叔已经身居要位,皇帝不会坐视傅家继续壮大。即便你不出事,我参加了会试,也会遭遇打压。与其如此,离京反而是一条出路。”
作为家中嫡子,他从小到大背负的期待与压力到底与傅希言、傅冬温不同,考虑问题的视角自然也不同。傅希言是从他的个人角度出发,想的是错过这次春闱,傅礼安会浪费三年时光;而傅礼安出于全局考虑,通过镐京局势与自家所处的位置,预测到自己参加春闱的下场,由衷认同举家去南境才有更好的发展。
傅希言撑着下巴观察他:“你真的不伤心?”
傅礼安说:“你与其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不如多陪陪少宫主。当初你被抓,他为了你,连皇宫都闯了。”
“卧槽,真的假的?”傅希言目瞪口呆。
那时候寿南山要带着他闯宫,他虽然害怕,但内心还是留着几分怀疑,觉得寿南山是虚张声势,没想到储仙宫竟然真的敢!
傅礼安说:“叔叔亲眼所见。单枪匹马,一人一剑,越级挑战天地鉴首徒宋旗云,还留了一道剑痕在延英殿匾额上,应当是北周开国以来孤勇第一人了。”
……
耳边仿佛想起了那耳熟能详的音乐。
爱你孤身走暗巷……
不知道这首歌的重点到底是“爱你”还是“孤身”。
反正在他这里,重点只有一个——
当时的裴元瑾该有多帅!
光想想就叫人热血沸腾,只恨不能在现场尖叫助威。
傅希言捂着脸:“我现在相信,每个男人身体里都有一颗沉睡的少女心了!”他这颗现在就跳得不大正常。
傅礼安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这是什么发现?”
“你想想看,孤身一人,独闯皇宫,决战紫禁之巅,这难道不是一个男人装逼的最高境界吗?”傅希言心向往之。
傅礼安问:“什么是紫禁之巅?”
哦,对了,幽州目前还是流放之地,故宫自然也没有。傅希言被问得差点情绪不连贯:“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越级挑战宋旗云……宋旗云起码是武王吧,想想都帅毙了呀!”他以后再也不说裴元瑾装逼了,这是真的有东西啊!
傅礼安无语地看着他激动兴奋的表情,淡然道:“所以你还留在我的车厢里做什么?”
傅希言摸着胸口:“不行,我现在不能回去。”
他现在太上头了。
人一上头,就容易冲动。
冲动是魔鬼啊。
他深呼吸。
傅礼安从旁边的小箱子里掏出一块鸡血石印章给他:“这颗印章送给你。”
“啊?哦,谢谢大哥。”傅希言拿过来一看,上面刻着“储仙宫少夫人之私印”。
……
被叫了少夫人这么多次,从尴尬郁闷到麻木从容,只有这一次,极特殊的,他感觉到了隐藏在心跳加速中的丝丝窃喜。
……
果然,人上头的时候,心跳都可能不是自己的了。
他恍恍惚惚地将印章放入怀中,抽手的时候,刚好摸到一本书,内心的雀跃与欢呼像是收到了寒潮的橙色预警一般,大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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