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轩略知一二:“刘夫人受牛老将军连累,一路逃亡,若非刘将军出面,怕是早已送去教坊司。”
庇护朝廷命犯,可不是普通关系会冒的险。傅希言好奇:“刘将军是为了刘夫人,还是为了牛老将军?”
显然,这不在傅轩所知的一二之中。他猜测道:“恻隐之心?”
“你信吗?”傅辅和傅希言异口同声地问。
傅轩:“……”
傅希言感慨:“我现在相信刘焕的身世可疑了。”
这便是傅轩吐露秘密的目的了。尽管刘坦渡对他有援手之谊,但是,个人恩怨总要排在家族荣耀之后。
这场四人家庭会议给刘焕的身世打了个问号,却没有做出决议。身为臣子,接到皇帝密旨后,第一时间想的不是如何完成,而是要不要完成,本身就是一种态度。
但这不意味着他们愿意就此倒向刘坦渡,以及他身后的北地联盟。建宏帝刚刚完成朝堂大清洗,就算南境反了,也未必能掀起巨浪。今年京都、巴蜀都在募兵,名义上为南北两境练兵秣马,却偏偏略过湖北,个中意味,尝者自知。
会议结束,傅轩先行离开,傅辅朝傅希言使了个眼色,傅希言会意地追了上去。傅轩听到动静,刻意放慢脚步。
傅希言拍着他的左肩,然后从他的右边探头:“叔。”
傅轩刚刚分享了男人的秘密,心中还有几分不自在,被他这么一作弄,反倒放松了几分:“你还想问什么?”
傅希言说:“我想看看那本《补天启后功》。”
傅轩迟疑道:“我问问刘将军。”
傅希言理解地点点头。他看这本功法,主要是想找出补救《补天》的办法。但功法是刘坦渡所授,傅轩要二次传播,问问秘籍主人的意见,也是应有之义。
傅轩猜到他要做什么。在修炼一道上,傅希言比他高出不知几许,或许真能帮他解除困境。但他依旧笑道:“其实,只要你认我做爹,我便没什么遗憾了。”
其实真要傅希言表态,他是无所谓的。
他前世今生加起来都快四十的人了,早已学会透过现象看本质,他与傅辅傅轩感情都极好,大爹二爹不都是爹么,既不涉及财产继承,也不影响相处。但他要考虑傅辅的感受。自从傅辅知道他亲爹是莫翛然之后,对于生父养父这类的话题就极为敏感,平时开开玩笑就罢了,真要开祠堂,改族谱,那不就是伤口上撒盐么,万一把老爹憋出病来可咋整。
傅希言干咳一声道:“不是我不愿意,主要是我身不由己。”
傅轩的提议是三分真心,三分试探,四分玩笑,听他这么说,以为有一线希望:“我哥那边,我去说。”
傅希言叹气:“但我现在是裴傅氏啊。”
傅轩:“……”
在后面暗戳戳偷听的傅辅和裴元瑾:“……”
傅辅愤怒地看向裴元瑾。
裴元瑾说:“我也刚知道。”
怎么说呢,只能说,为了家庭和谐,傅希言尽力了。
他们这边倒是和谐了,却不知今日傅希言与裴元瑾去了刘府一趟,当时没闹出大的动静,但留下的涟漪余波,回荡至今。
传说正在闭关的刘将军悄然从外地返回,刘夫人也踏出了那间偏僻的庙堂,只有刘公子还在榻上无知无觉地躺着。
刘家这场在地窖举行的秘密会议,参与的却不只是家中人。
管家与刘公子贴身婢女在见闻禀告完毕后退下了,这场秘密会议从现在才正式开始。
刘夫人与坐在对面的额温娉对视了一眼。
她们俩是阻止刘傅两家结亲的主力,事情发展这个地步,略微出乎了她们的意料,却仍在掌控中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刘夫人道:“傅辅明知我们家与北地来往,还如约将女儿送来,若非另有图谋,便是想借机逼迫老刘做出最后抉择。”
她会这么想,自然是考虑到刘焕对傅家另眼相看的态度。傅家想要借机引导刘坦渡“迷途知返”,也不无可能。
温娉更倾向于前者:“傅家与刘家的交情应该还不至于让一位巡抚冒着赔上一个女儿的风险,亲身涉险。”
刘夫人提醒:“同行的还有傅家四公子和两位武王。”到底谁在涉险,还未可知。
裴元瑾在南虞的战绩,堪称声震寰宇、名动天下。武王坎儿、砍武王,听着像调侃,却难掩背后的敬畏恐惧。
加上鹿清和傅希言,傅辅带来的人不多,战斗力却很惊人。
温娉叹气:“我也没想到,他们居然能及时从南虞赶回来。”
早在宜城,三长老便与他们交过手,惨败而归,当时便认定与刘家联姻,裴傅两人是最大变数,没想到他们后来去了南虞。
她以为他们去南虞是想干涉内战,毕竟上次他们就轰轰烈烈地闯进了皇宫。一个国家的兴起与败亡,岂止朝夕,她估计他们没个一年半载的,绝对回不来,谁知道,一夜之间,裴元瑾连灭三大决定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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