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憬面色如常,没被他刺到一点,含笑承认道:“是啊,九儿姑娘身体柔弱,不宜太过操劳,我身为她未来的丈夫理应帮衬着,夫妻之道就是要互相扶持,彼此依靠。”
一拳打在棉花上,申寒萧面色冷沉下去,言利如刀:“老师为了躲避我,宁愿娶一个毫无感情的女人?这可不是老师一贯的作风。”
“殿下慎言。”姜憬笑意浅淡了些,“殿下身为局外人,又怎知我并非诚心实意喜欢九儿姑娘?她对我的心意有目共睹,我病重时九儿姑娘寸步不离,衣不解带地守在身边照料,相处之中我便渐渐对她动了心。”
“我很喜欢九儿姑娘,她对我亦是如此。”
“你喜欢她,那我算什么?”申寒萧下颌绷得很紧,话像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我与殿下只是师生之情,再无其他,何况殿下此前说得不假,我年纪已然不小,与我同龄的孩子都四五岁了,也到了成家立业的时候。”姜憬说得直截了当,不留半分余地。
申寒萧不信他如此果决,能冷静又迅速地将脱离掌控的情感切断,执拗地想撬开紧闭的蚌壳,“是你说要与我平定天下动荡,共创太平盛世,黎民苍生安居乐业是你毕生的心愿,这些都不作数了吗?”
“这与我成亲并无关系,即便物是人非,我依然会尽心辅佐殿下,这一点殿下无需怀疑。”姜憬平淡地说。
申寒萧不甘,目光牢牢锁定他,咬牙道:“你可敢扪心自问,你对我从无半分私情?”
“殿下。”姜憬撇开眼,避而不答,“陛下如今龙体日渐憔悴,多次提起要为殿下选位端庄贤良的太子妃,微臣知道殿下有颗仁孝之心,定不会让陛下失望,等到来日殿下成婚,不止陛下心愿成真,微臣也会喜不自胜。”
他就站在那里,看似单薄的身形实则牢不可拔,与当年高中状元时几乎没有任何分别,那时他们之间隔着一堵厚重的屏障,如今看来,消失的屏障又回来了,从有形变成了无形,比之当年更难以打破。
申寒萧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绝望。
“老师……”他满心慌张地上前一步,妄图拉近他们逐渐远去的距离,“老师,是我说错话了,你把它忘掉好不好?我没有说过那些话,你也没有要成亲,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我们、我们还像之前那样行吗?”
姜憬在笑着,但疏淡地往后退了一步,“太子殿下说的那些微臣早就忘了,殿下不必挂怀。”
申寒萧那口气没松到心底,姜憬转身拿了一份写好的烫金喜帖递给他,笑道:“婚期订在本月的二十九号,还请殿下一定要来观礼。”
申寒萧的心猛地坠入谷底,他像踩在脆弱冰河上动也不敢动的人,旭日的照耀下冰雪消融,脚下支撑摇摇欲坠,他听到了冰面碎掉的声音,窸窸窣窣,遍体生寒。
申寒萧浑身紧绷僵持着不肯接,通红着一双眼盯着他,姜憬错开脸,不言不语。
“我知道了。”申寒萧惨然一笑,嗓音嘶哑,“那就祝老师……得偿所愿。”
他丢魂落魄地走了,姜憬呆愣在原地怔了半晌,低头展开那张写给申寒萧的喜帖。
如姜憬这个人般一向工整漂亮被当今圣上大肆赞誉过的字迹竟写得生涩狼狈,墨汁凌乱地洇透纸页,不知执笔人是何等的心乱如麻。
他缓缓将那喜帖撕碎,而后提笔,若无其事地继续写着给大理寺少卿的请柬。
只是那双手却抖得无法落笔。
……
狄九徽找不到闫御了。
自从那天他扭头走掉之后,就不知道跑去了哪里。
成个亲而已,只要能将姜憬与申寒萧本不该存在的姻缘斩断,就能拿到浮生若梦了,这不就是他此行下凡的原因吗?闫御不高兴什么。
狄九徽有些气馁,再次掐了个诀,这次总算寻到一丝熟悉的气息,他立即追着而去。
极北之地,风雪肆虐,寒冰终年不化,四野阒无人声,唯有雪落时能听到簌簌轻响。
高山之巅生长着一簇稀世罕见的雪莲,通体雪白,剔透玉洁,淡香清幽沁心,足以活死人肉白骨的千金之物此刻正握在闫御手里,他心烦意乱,一点不留情地薅掉一片片花瓣。
“生气归生气,别糟蹋东西啊。”狄九徽悄然现身,他就穿了件薄如蝉翼的单衣,砭骨寒风无法近他身分毫。
闫御一顿,随后糟蹋得更凶了,揉碎的莲花瓣儿溢出汁水,滴滴嗒嗒地濡湿了指尖,又顺势往下,连指缝都湿漉漉一片。
狄九徽叹了句可惜,并肩坐在他身边,说:“我就是配合姜憬演一出戏给申寒萧看,打消他的念头罢了,没想到你会生气。”
闫御看了他一眼,丹唇明眸,千娇百媚,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不折不扣的倾城美人,可他却沉了眼眸,“我不喜欢你现在的样子。”
狄九徽心领神会地挑了下眉,身体向他倾斜,没轻没重地撞了撞闫御肩膀,挤眉弄眼道:“我懂了,你吃醋了对不对?”
闫御表情一僵,往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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