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修士来说,最可怕的不是肉体死亡,魂飞魄散,而是被困在器物之中,听着就能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这个故事流传很广,经常被师父讲来训诫徒弟,不要起贪欲,更不要太过依赖外物。
可别人家法宝都知道虚假诱惑结契,他遇到的镜灵表面温柔,做事却太过霸道,根本没有征得他的同意,他都没有感觉就被结契了,在对方面前,根本没有讨价还价之力。
年渺暗暗叹息,姑且只能当好东西先用着,又拉着他往镜中注入神识,想带着他一起进,可惜失败了,只有自己才能进入镜子,并不能惠及他人,堪堪自保。
他十分失望地坐下来,问季一粟: “遇到什么变故么?”
“有几头海兽劫船,但无大碍。”季一粟任由他折腾了一会儿,不在意道, “唯一的遗憾是,你没有看到热闹。”
“那太严重了。”年渺痛心疾首,又觑着他的神色,犹豫问, “百里覆雪的事,怎么样了?”
季一粟沉默了一下: “没什么,不足为惧。”
“肯定不是这样,你什么都不对我说。”年渺有些委屈, “可是,我也想知道你的难处,也想帮你解决,你始终不把我当回事,只一个人忍着,难道和我说说都不行么?”
他握住季一粟的手指,慢慢挪到掌心,在对方掌心注入丝丝缕缕的灵气,不服气道: “我现在虽然不能跟你相比,但也非同从前,蜉蝣尚且想撼树,我也想帮你怎么了?”
“不是不把你当回事,不让你知道。”季一粟无奈地看着他,声音难得柔和, “此事是天机,你一介凡人,妄想窥探天机,务必会遭来天谴。”
和镜灵说得一模一样……
看来镜灵的话,还是有些能相信的。
他收回手,放置在自己腿上,低头沉默不语,一副在赌气的模样。
季一粟只望着他,想起寄余生的建议。
也许他确实不应该一直把年渺当嗷嗷待哺的雏鸟,年渺的羽翼正在日益丰满,需得风暴淬炼才能更加锋利坚固,若是有一天他真的不在了,也能自力更生。
他正欲妥协,便听年渺闷闷开口: “你不说我也知道,那两个和你不相上下的人,一定也是遭到了重创,不比你的情况好到哪去,才会‘不足为惧’,你们是遇到了同一个仇家,十分厉害的,仇家,可以说六界无敌手的那种,是么?”
季一粟沉默片刻,轻轻应声: “嗯。”
年渺能猜出这些,他并不意外,对方心思一向敏锐,迟早能发现端倪。
“所以他们出现,不一定是来对你不利的,相反,他们可能会找你连手,共同对付你们的仇家。”年渺越说越自信,不觉仰起脸,颇为得意地望向季一粟, “只不过他们的状态比你还差,而且害怕你,一直踌躇不敢找你,所以三番两次试探我,想让我牵线,看看能不能和你结盟。”
季一粟: “……应该是。”
“我就知道瞒不了我。”年渺重新振奋起来, “肯定是你太凶了,脾气也差,老是骂人,说不定还喜欢打架,如果不是迫不得已,人家都不愿意与你当盟友。”
季一粟: “……”
“不过没关系,我永远不会嫌弃你的师兄。”年渺大度安慰, “无论你怎么欺负我骂我,你在我心里永远是个好人。”
季一粟却只凝视他不说话,他被看得心里发虚,目光飘往窗外,干巴巴道: “今天,今天天晴,是晴的。”
话音未落,他猝不及防被重重推倒在床。;上,手也被按住不能动弹。
“你是不是脾气越来越差了?嗯?”季一粟捏着他鼻子,掌心也按着他的唇瓣,不让他呼吸,看他双颊通红,眼泪汪汪的,才稍稍松手, “动不动就跟我别扭,还开始骂我了?翅膀这么硬了?”
年渺毫不客气地咬了他的手掌一口,得到喘息的机会: “刚夸完就当坏人。”
他两只手都抓着对方的手,防止被对方摧残,理直气壮道: “什么叫我脾气越来越差了,明明是你越来越欺负人了,我只是一点点点点点点反抗。”
他说完,直视对方的眼睛,认真问: “和你说正经的,所以呢?你现在怎么想?要不要让我去当这个线人,帮你交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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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两章
接触
船只停留了五个地方后,几乎送走了所有的乘客,一下子冷清许多,年渺第二次出房门,来到甲板上看海,已经在甲板上看不到人了,只有自己孤零零地趴着栏杆,托腮看船上的船工侍从门抛网捕鱼,看碎金般的阳光在海面上活蹦乱跳,看远方天空慵懒的流云。
少顷,海风大作,几乎要将他整个人掀翻,他不由自主闭上眼睛,让寒雾笼罩全身,才得以缓解。
风实在太大,他只好往船舱里走,打算隔着窗看海,边走便将发尾用绳子绑起来,防止发丝乱飞,迎面却撞见一个人,含笑望着他问: “怎么不看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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