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东洲第一区又来人了，他们拿了研究资料还不够，还对我们的研究成果虎视眈眈，我担心他们懒得周旋，会趁明长官伤势未愈来跟我们明抢。”
“另外，这短短数日时间，西洲风沙席卷到了北洲，那边又陆续沦陷了两个生存区，北洲各区人心惶惶，与我们近邻的十三区不仅要与我们争抢海岛资源，也加派了不少人手来西南城墙处晃荡……”
“据梅队长估测，他们要么是想等着我们内斗然后趁乱渔翁得利，要么就是想对西南城墙做手脚，咱们东洲十四区作为资源最富庶的生存大区，一旦沦陷，资源外流，受益的正是他们……”
季明尘眼睫垂着，安安静静地听着，没有回复。
何风延面色焦灼，也不知道明长官究竟是怎么想的，甚至格外担心他都疯到自己去挨那么一刀了，到底靠不靠得住……
但偏偏，在整个东洲十四区基地，只有他持有所有人都望尘莫及的超强火系异能，只有他拥有执掌所有人生死的最高决策权，就算他受伤，也撼动不了其食物链顶端的地位。
何风延等了又等，终于，面前神态悠然的男人抬指揉了下太阳穴，叹息道：“我这才休息了几日，事情可真多呢……”
何风延：“……所以明长官您看，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
季明尘想了想，摇头：“吃好喝好玩好，其他的尽人事，听天命……”
何风延：“？”
“纵观这个星球的历史，任何一个物种，任何一段文明，都是有生命周期的，何队长难道还没看出来吗？”
何风延莫名觉得后背有些发凉：“明长官这话……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挣扎是没用的。”
季明尘说着突然轻轻笑了起来，气息清浅：“不然你猜，为什么东南西北四大洲的各生存区都在逐个沦陷，他们却没有任何还击之力？”
“贪婪的人类对自然不够敬畏，自然就会惩罚我们，现在正是人类命运的尾声，也是我们所在的……世界的尽头。”
露台外白鸽扑腾着翅膀飞过，远空雷鸣轰轰，不多时，落下大滴的雨来。
何风延抬头，对上了那双惊艳绝伦，在此情此景却又显得凄冷病态的桃花眼。
“……”
这大概就是人类的潜能？
何风延转身离开前，季明尘又叫住了他：“那些异能觉醒剂，下发给他们吧……”
温瑶说的话，或许没错，人不能选择自己的来处，但可以选择自己的归途。
他的归途也许注定无法善了，但至少可以无限接近于善……
何风延茫然不解地回头：“？”
季明尘：“从s级指挥官开始，到a级战队成员，再到训练营……按顺序来，召集东洲十四区的所有人，去研究大厦广场测试元素载体属性，再帮他们觉醒异能。”
“所有人？”
“对，所有人，如果数量足够的话，包括城中难民也算在内，如果数量不够，就劳烦梅娅莎再多跑几趟。”
何风延对此大为不理解：“那些可都是我们日夜钻研，辛辛苦苦研究出来的珍品成果，就这样随随便便全部发放出去？”
“明长官，您知道的，在东洲十四区，不是所有人都忠心于你，您至少得先……”
季明尘眼神清冷凉薄，直接打断他的话： “就照我说的做。”
只这一句话，何风延就被震慑住了。
生物学研究大厦里面所有的研究成果都跟这个男人有关，他自然拥有最终的决定权，别说把这些异能觉醒剂发放出去，就算是他想全部扔掉，也无人能置喙半分……
何风延低低地道了声：“是。”
他转身走了几步，离开前又忍不住回过头来道：“我知道您是为了东洲十四区的所有人，只是明长官……这世上人心难量，他们可能并不会感激你。”
“最后的最后，也可能，给不了您任何好处。”
安全区内的安稳从来都只是空中楼阁，世界灾难的异变从未停止，他这么做，不过是为了，在最后的灾难来临时，让作为异能者的人们，能有更多的挣扎余地。
但没了他这位领头者的掣肘，他们不过是一盘自私自利的散沙，又能给他带来什么好处呢？
然而那露台边缘的男人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背靠露台，微仰着脑袋闭眼，一滴沁凉的冷雨落下，打在了他的眉骨心。
等何风延终于走远，他才睁眼望向那灰蒙蒙的天空……
漆深的瞳眸里空空茫茫。
“……”
……
一个月后，某片无名海域。
温瑶一袭黑衣，站在轮渡栏杆边给枪熟练地上膛，然后对准海水里一只巨型蝌蚪般的海怪。
“砰——”地一声枪响后，那团黑色的东西咕咚沉落了下去，赤红的血雾在蓝色的海水里散开。
她于是收了枪，安安静静地撑着栏杆看向远方夕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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