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帮凶没资格要求受害者礼貌,看守也不能抱怨囚徒冤枉了自己。
他只是想好了在填写看守笔记时,在换班前的那十分钟内,他要说些什么。
他想说如果他真的做了什么违背道德的事情,那他早就不用在这里做一个区区看守,早就节节高升。像这种话他的战友们怕是听不进去,但他觉得安琪可以。
他想更深一步地探索安琪对世界的认知,毕竟她作为一个高学历的受害者,可以带给他一个完全不同的视角。他想着从安琪的话语中,或许能找到挽回约克的方法。
然后换班时间就到了。
阿尔文不是第一次值夜班,他知道在换班的这个时间点,安琪通常都还没醒。
其他士兵迅速地退了出去,阿尔文则熟练地拿起一旁的看守笔记,然后走到透明墙附近。
今天的安琪不知为什么睡得非常老实,整夜都保持着平躺的姿势,几乎没有动弹,完全不像平时一样在睡梦中翻身打滚。
阿尔文注意到了,但没有多想。
他只是低头看了看,然后抬手想叩响墙面,把安琪叫醒。
只是在他发出声响之前,奥汀已经开门进来。
她精神状态不是很好,看起来是因为受了惊吓,一夜未眠:“你出去吧,文森特准尉。这项工作以后就不必你来负责了。”
阿尔文的手在半空中僵了半秒,然后很快笔直地站好,应了声“是”,便迅速地离开了。
圣诞节前夕的日子总是过得很毛躁,像是要给不美好的一年进行一个潦草的收尾,然后牟足了力气再去活下一个年头。
在圣诞当日,实验室半数士兵可以得到休假机会,在旁人为休假回家抢破头时,阿尔文反倒是自请留岗的那个。
他本来就不想回妈妈那里,然后现在,也不太想和约克一起过圣诞了。
自上次安琪“发狂”之后,实验室重新归于平静。
阿尔文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无需再与安琪沟通,但是自那之后两个万能体之间的交流接触倒是越来越频繁。
所以阿尔文想,或许奥汀已经做了新的安排,两个万能体之间的接触已经足够研究员去观察他们的行为习惯,已经不需要他再去做什么了。
这么一来,最大的好处是他不用再单独向奥汀做汇报——虽然他的调动仍要受奥汀限制,但好歹不用总看着那副令人厌恶的嘴脸。
他也想过这么一来那些谣言是不是就能渐渐止息,可惜这类名声一旦有了,就不是轻易能消除的。
阿尔文能做的也只是冷处理,对一切含贬义的动作眼神都视而不见。
至于阿尔文那些被奥汀占有的身体数据,他已经不想再管了。
那些仪器本来也就只有研究员才能看得明白,他反正是一窍不通,哪怕奥汀告诉他已经全部删除了,他也没法确定是不是真的,那不如就随它去了吧。
阿尔文是实在不想再对上这个女人,不想为这种事再三番五次地恳求,生怕因此又勾起奥汀什么奇怪的兴趣。
不管奥汀想看什么、研究什么、有什么另类的偷窥欲,阿尔文自知无法反抗,便决定随她看去,只安慰自己说这没什么实质性的损失。
而安琪本人的对他的态度,则和之前纠缠着想和他多说两句话的样子判若两人。
虽然这么形容一个被看守的实验对象有些奇怪,但阿尔文确实觉得安琪变得非常“冷漠”。
安琪似乎完全把他当成了一个看守,是其他士兵的复制粘贴,好像他和旁人没有任何区别。
这让他心里有股说不出来的味道——如果说安琪一开始选中他是因为觉得他和旁人不一样,觉得他的想法有可以被认同的部分,那么不管奥汀做出了什么安排,都不该突然间连个眼神都不给他才对。
老实说他这“不正常”的思维方式至今尚未找到同僚,在这被千万人唾弃的当口,哪怕是和一个变异指数超标的万能体产生共鸣都能给他些许慰藉,只可惜现在连这种共鸣也没有了。
那段时间,阿尔文左思右想,最终觉得只有一个合理的解释——
她大概真的以为我和奥汀夫人有染吧。
这么想着,阿尔文又叹了口气。
仇敌,同僚,将死了
2524年2月24日,地联在与s盟的对战中彻底战败解体,所辖巨蛋并入s盟管辖范围,前后仅用了不过三个月的时间。
这几乎是必然的结局——由于地理位置原因,地联在大轰击后曾接收大量流亡的南半球难民,难民数几乎要超过原住民数量。
这一政策在当时其实有一定的正确性,因为该地区虽然因地势便利在大轰击前被纳入巨蛋保护计划,但空有土地,人口贫瘠,如果想要建立像样的政权,那么招徕人口十分重要。
但是这也就导致地联辖区内的核心凝聚力十分之差。
难民们或许会对地联政权心存感激,但是真正愿意为了政权而战的人又有多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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