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想过许多可能,但没有一个像现在这么复杂。
他爱上了自己负责看守的变异人,他也觉得自己疯了。
按理说状况应该反过来。
看守之于囚犯,如同上级之于下级,有着天然的压制力。
处于低阶维度者对高阶者产生依恋是常有的事,那是特殊环境下产生的类似于爱慕的错觉,而非爱慕本身。
阿尔文在军校学过相关的课程,他知道在看守、甚至拷问的过程中利用这种心理,也是一种便捷的手段。
但他在安琪眼中看不到任何作为低阶者的怯懦,她的言行举止看起来就像个自由人——她的精神太顽强,她的大脑在思考,即便浑身绑满镣铐无计可施,她的模样依然令人畏惧。
这一定不是阿尔文个人的感受,而是每个见过她的人都会这么想。
她被关在这间实验室里已经大半年过去了,但她看起来正常得就好像从未遭到禁锢,又好像她从出生起就是这么活着。
有时看守们会有一种错觉,就好像面前那堵透明墙并不存在,她随时可以穿墙而过,用锋利的爪牙把所有人撕个粉碎。
当然,语言也是伤人的利器。
安琪对局势的分析让他们更准确地找出了自己在这场战役中的定位,那些轻蔑且笃定的话语如同穿脑魔音,足以让人烦躁个几天缓不过劲来。
而在一片纯粹的恐惧中,阿尔文和旁人又略有不同——他潜意识里仍然将安琪当成人类看待,这就决定了,他是可以被安琪吸引的。
在实验室的守卫工作中,阿尔文看起来比他的战友们要冷静很多,这主要归功于他对安琪事先有着一些了解。
他早知道这不是什么精神正常的人。
她是常青藤大学的学生,那么首先她绝对属于高智商人群。而且阿尔文不止一次地见过她的现场变脸——她很习惯于用一副堪称柔和开朗的面孔应付日常生活,然后用阴冷凶煞的眼神去对付自己的敌人。
在这二者中,很显然后者让她更为适应。
她是末世时代的囚徒,同时也是这废土之上的宠儿,她天生适合这种可怕的对垒,阿尔文甚至无法想象如果她没有必须打败的敌人、没有性命之忧,那么她这些花哨的精神头究竟要拿来干什么——或许会用于作恶?用于害死一条三头犬,害得他和约克这两个倒霉蛋进入缉查队?
阿尔文开始怀疑,安琪之所以在实验室表现得那么平静,其实是因为她从一开始就不抵触来到这里。
这里的生活于她而言更像是逃亡路上的一站,在她已经发生变异之后,她认为来到这里比在外界东躲西藏更有利于她的生存。
但是一直作为实验品任人摆布,显然也不是长久之计,所以她的思维没有在温房中停滞,而是一直谋划着在合适的出逃时机。
阿尔文不知道安琪等的究竟是一个怎样的时刻,但他知道他已经先于安琪无法忍受了。
他现在就想逃离这里。
仔细想来,也正是因为安琪泰然自若的态度,才让阿尔文能够忍耐这么久,如果他负责看守的是惊慌失措的莫尼卡,可能早就看不下去了。
至于究竟是什么时候对安琪产生好感,那大概是在和她产生交流的那几天里——他明知安琪同他说话只是为了依靠他逃跑,所以倒不存在被“真诚的语言”打动这种情况,倒是她话里的内容能带给阿尔文一些触动——关于美好的理想,关于选择的道路,关于对“人”的定义。
在那几天里,阿尔文确实能感觉到,比起他的那些战友们,安琪和他更像是同类。
那些旁人说不了或者说不出的话,安琪却可以有条有理、一针见血地讲给他听,她总是可以把那些他不敢深想的逻辑真相剖开了摆上台面。
即便只是三天,加起来只有三十分钟,听到的也不过是冰山一角,但阿尔文当时便已经清楚地意识到他十分渴望下一次交谈。
他想听到更多真相,他想知道这世界究竟怎么了,他想知道人类究竟还有没有出路,真正的世界末日究竟会不会到来——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发什么疯,他就是觉得那个女孩知道这所有的答案。
她一定是知道的,否则她凭什么总是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她一定是世间最清醒的人,否则她绝不会是那副笃定坚韧的模样。
作为一个看守,看管好自己的囚犯是本职工作,阿尔文从来也没打算玩忽职守,他自然是最不能让安琪逃脱成功的人。
但是在安琪突然掐住奥汀脖颈的那天,当他把枪口顶在安琪的后脑勺,他分明地感受到了巨大的失望。
怎么了?你就这点能耐吗?
为什么你和我想象的不一样,为什么你并不能掌控全局、操纵一切?
难道你连我都对付不了吗?难道只要有我在,你便束手无措吗?
不过这些念头只在阿尔文脑中闪过一瞬,因为很快他便被安琪嘲讽为“奥汀的姘头”,满脑子只剩下怒火了。
但冷静下来后,阿尔文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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