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安静的屋子里响起一阵动静,守夜的内侍宁福儿试探性地叫了一声:“殿下?”
里面没有传来声音,安安静静的。
正当宁福儿欲要再出声时,系在帐幔的金铃被拉动,铃声响起,这是里面的人召唤他进去的意思。
宁福儿轻悄地推门进去,来到内室,看到穿着一袭月白色寝衣、大马金刀地坐在床前的男子,如墨的黑发披散而下,俊美的脸庞隐在黑暗中,叫人看不清楚神色。
“殿下,您怎么了?可是身体不适?”
男子没出声,一双幽冷的眸子看过来,看得宁福儿心头发紧。
正当宁福儿心里琢磨主子是什么意思时,终于见他抬手。
看到他的手势,宁福儿马上道:“主子稍等,奴才这就去请苏媃过来。”
半刻钟后,苏媃匆匆忙忙过来。
虽是半夜被人叫醒,不过她的发髻和衣着仍是一丝不苟,没有丝毫紊乱,肃手站在那里,等候主子发话。
屋子里静悄悄的,不管是肃手而立的苏媃还是守在门外的宁福儿,都耐心地等着。
终于,他们的主子开口:“褚……”
褚?
两人心里琢磨,是长平侯府的二姑娘褚惜玉吗?
两人知道主子这次被召回京,是为了他的婚事,据说太后几年前就为主子定下皇子妃,正是长平侯府的二姑娘褚惜玉。
正想着,就听到男人低沉冷冽的声音继续说:“……映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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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福儿和苏媃从室内退出来时,外面的天色还黑着。
两人站在深秋的院子里,吹着幽冷的夜风,望着夜空高悬的一轮弦月,都有些迷糊。
好半晌,宁福儿低声问:“苏媃,主子为何突然提起褚家的大姑娘?”
不应该是褚家的二姑娘褚惜玉才对吗?
苏媃摇了摇头,陷入沉思。
七皇子这次被召回京城的原因,他们这些伺候的人自然清楚。
虽说当年太后作主为殿下与长平侯府二姑娘褚惜玉定下婚约时,七皇子人还在北疆,根本不知道有这回事,不过七皇子是个孝顺的,倒也没有明着拒绝。
只是不拒绝,也不甚热络。
两人跟随在七皇子身边许久,自是明白他们这位殿下的性子。
比起锦绣繁华的京城,他更喜欢北疆的孤寒辽阔,天高地远,对成婚一事也无甚兴致。
或许这也和他生来便有重言之症有关。
纵使他贵为皇子,无人敢当面嘲笑他是个结巴,可私底下的阴暗和卑劣之事不少。不像在北疆,在这里只要你的拳头够硬,只要你能驱逐南下劫掠的异族,保护大周百姓,人们就信服你、敬重你,视你为英雄。
当一个人强大到令人视为信仰时,身体的残疾反而不算什么。
不过这桩婚事皇帝似乎并不反对,乐于给太后面子,所以七皇子和长平侯府二姑娘的婚事,已是板上钉钉,只差一道圣旨。
他们也作好了迎接女主人的准备。
却没想到,在今晚,他们会从主子那里听到另一个姑娘的名字。
这位姑娘还是未来七皇子妃的嫡亲姐姐。
殿下到底是什么意思?好端端的怎么突然提起人家的姐姐,还向他们打听对方——虽然他没有明说,但看他的意思,确实是这样。
晓是两人素来擅长琢磨主子的心思,此时也没弄明白七皇子的想法。
苏媃沉思片刻,说道:“我记得后天是靖国公的寿辰,靖国公是褚家姑娘的外祖父,想必褚家的两位姑娘应该会去靖国公府祝寿。”
宁福儿愣了下。
他有些纠结,“难不成你想让殿下去靖国公府,让他见褚大姑娘?”
七皇子和褚二姑娘有婚约,他登门给靖国公祝寿倒也没什么,但要是他登门的原因是为了见未婚妻的姐姐,那就另当别论。
要是被人发现,还不知道会传出什么,对他们殿下和褚大姑娘的名声都不好。
这时,苏媃温温柔柔地笑了,说道:“谁说褚二姑娘一定是七皇子妃?”
“怎么不是?太后娘娘不是早就……”
宁福儿猛地闭嘴。
虽说这桩婚事是太后定下的,但只要皇帝还没有下旨赐婚,一切都没定数,就算殿下想换个未婚妻也是可以的。
好像太后当年夸褚家姑娘好,只说给七皇子定下褚家的姑娘,是褚大姑娘还是褚二姑娘,都是可以的吧?
当然,这些都是虚的,最要紧的还是他们殿下是什么意思。
宁福儿瞬息间已经想明白,整个人都淡定下来。
“反正看殿下的意思罢,毕竟皇子妃是他的。”他脸上露出笑容,“也不知道那褚大姑娘是什么模样……对了,我记得你上个月在安王府的赏菊宴救了个落水的姑娘,那姑娘好像就是褚大姑娘?”
苏媃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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