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着米袋子,祝大坐在车辕上看着街边的风景,高兴得唱了两句,引得路人侧目。又有人偷笑,祝大也不以为意。张仙姑说两句:“你发癫。”也小声地哼唱了起来。
祝缨虽不唱,也含笑听着。她的车赶的不快,慢慢的,遇人遇马遇着华丽的车还避让,心道:自家养个骡车确实不便,过两天是得变卖了,要用再租就是了。
前面又来了一阵人马,她将连避了一避,留了余地。哪知这一队人却是属螃蟹的,险些要刮着她的车,其中一个人鞭马的时候着实抽到了她的车壁上。
祝缨凝目望去,那一队人也在看她这边。
领头的人问:“尹老二,你怎么慢了?”
“尹老二”道:“这破车,阻了我一下,好险我的马没蹭上!”
祝缨想缩回去已经晚了,领头那个可不就是周游?她只得对周游颔首致意,不想周游“哼”了一声,扭头鞭马就走!
远远的,一群人进了一处酒楼,他们说的话祝缨可就听不到了。一群人问周游:“周郎,认得那个小子?长得倒不错,也不害怕,倒是从容,哪里的风流罪过?”
“滚滚滚!我才没那个癖好呢!”周游说,“一个可恶的小子,一身郑熹的臭味儿!啊!我说怎么眼熟呢,什么从容?就那样子可真像郑熹!可真是臭味相投!”
众人知道他一向单方向视郑熹为对手,他们自己也有些被郑熹对照打击的经历,其中一人就说:“周游,郑熹咱们动不了,这个小子,我给你出气!教训教训他!”
周游道:“行啊!”
他说这话的时候只是顺口一说,听的人却记住了他的回答。一行人酒足饭饱之后,各自回家,要替周游出气的这个人酒醒之后想起来有事要办,偏巧了,他恰是一个衙内。
能与周游玩到一起的衙内,自然不是什么好衙内。他召了个京兆府的小吏:“有个小子,给我找到,给他个教训。”
这等小事,也不必禀告衙内的父亲,小吏道:“好办!”
当天,宵禁前,祝缨闷了一锅米饭,将锅巴用油炸了,烧了鲜汤浇上去,又烧了一条鱼,一家人吃得正香,门被砸响了!
祝大吓了一跳:“官司不是结了么?!”
祝缨去开门,只见一队衙差堵着门,问:“你是祝缨?”
“是。”
“哼!小白脸儿,个儿不高,就是他了!拿了!”
一条铁链便把祝缨锁了出去!要躲这条铁链,祝缨自然是能躲得过的,难的是接下来,拒捕可不是什么好事儿。她由着这些人套着自己的脖子,问道:“不知有什么误会,我犯了什么事?”
来人道:“你犯了什么事自己不知道?老实点!走!”祝大和张仙姑急上前去,被衙差将朴刀一横,顶了回去!
祝缨道:“爹、娘,别急!关好门,明天再说。再不行,你们去客栈留信,等甘大哥回来……”
“走吧你!”差役不客气地拽着铁链把祝缨拽走了,当晚就扔进了狱里。
入狱
祝缨一向机灵,张仙姑也是个爽利人,祝大虽然是个普通的男子倒也不是个傻子。这样一家三口三个神棍,被一群官差整懵了。
除了祝大,他们没被官差抓过!当时,张仙姑和祝大上前被拦了回来,祝缨被拿走,张仙姑巴着拦她的人的胳膊说:“好歹说说是为了什么呀?天子脚下,不能就这么把人带走了啊!”
祝大也问:“好歹有个罪名,我们也好明白错在哪里了呀!”他以自己的经验,祝缨这些天在京城里逛,可能卷到什么事里了,但是事应该不大。问明了,好办。他从袋子里拿出一个银角子的私房钱给不耐烦的官差,问:“您给指点指点?”
差役收了银子,在手心掂了掂,说:“哼!少说两句吧!整天在街上闲逛,叫贵人看不顺眼,要给个教训罢了。”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祝大和张仙姑在京城冬夜里站了一阵儿,一阵风吹过,祝大打了个喷嚏,说:“先回去。”拽着张仙姑回了家,将门插上。
张仙姑急惶无计:“这可怎么办?金兄弟还有甘大郎他们都不在呀!郑大人又做钦差去了!老三从来机灵,也不会得罪人,这又是犯了哪路神仙的驾了?”
祝大道:“咱们一家三口在京城也不认识什么坏人,认识的是金良这样的,怎么可能有事呢?恐怕也是个似是而非的事儿,可能受一点皮肉苦。咱们现在手上还余了点钱,使钱打点一下,趁早把闺女捞出来。”
张仙姑道:“都宵禁了,打点也得明天了!这一晚上,她可怎么熬哦!”
祝大是蹲过大牢的,虽然是府城的,不过他想,天下的牢房应该也都差不太多的,他说:“没事儿,只要不是什么大事儿,下大狱也不会关得很久,也不跟重犯关在一块儿,明天打听打听她在哪儿……”
牢房是按罪行轻重分开关押的,轻一点的关一处,重一点的往里面关一关,再重刑犯,又是另一个地方了。如果判了重刑如死刑等,还有可能移到大理寺去复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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