磕个头、赔个不是,别叫再抓进来了!别犟啦,犟不过的。都是命。一会儿打饭,我多给你个窝头。”
祝缨发现了,只要不是面对一大堆的囚犯,单个面对,狱卒的态度就会好一些。
她想了一下,说:“多谢。”看对面在洗澡,估计还得再洗一阵儿,她就隔着牢门跟狱卒又聊了一会儿天。说狱卒也是辛苦,要看这么多人,也难怪有时候会坏脾气。狱卒道:“就是!谁不知道和气生财的好?!”
祝缨道:“就像干活,一天就做一件,仔仔细细做好了,要干十件,火气就要上来啦。做一件有一件的好处,干十件能有十倍的好处,那也是愿意的。就怕十件没有两件的好处多。”
“那是!”狱卒附和了一声,说,“咦?你小子倒是有一张巧嘴啊!那怎么得罪的贵人?”
祝缨道:“我是个干活的人呐,只会说干活上的事儿,又不会说哄人的话。说实话就叫人不痛快了。”
狱卒更加同情他了。
聊到最后,对面牢房里洗完了澡还剩了点热水,祝缨已经哄了狱卒把一盆温水给她端了进来。漱了口、洗了脸、剩水洗了洗脚,祝缨穿上了袜子说:“有劳。你要闷了,来找我聊天儿啊!”
狱卒道:“好啊!等你出去了,我找你喝茶去。”
通信
狱卒往对门送东西或者送女人的时候,就跟祝缨聊一会儿天。
两人聊了三天,越聊越投机,狱卒聊天上瘾,也不到总栅外头呆着了,得闲就进来,从里面把总栅的铁链锁上,再进单间里来跟祝缨聊天。
有时候是骂骂同僚、骂骂邻居,有时候是说些街面上的趣闻,更多的还是说京兆府里与他的事务相关的消息。
什么少尹又从病榻上爬起来办了什么案子参了什么人之类。京兆府现在没有令尹,因为之前的令尹、也就是那位把祝缨弄到京兆狱里关着的小公子他爹,高升了!
钟宜是管刑部的,他自请去职避位,京兆尹就被调去接管刑部。
“唉,早不走晚不走这个时候走,整个京兆就听这位少尹的折腾了,连着我们也不能过安生日子。”狱卒说话的时候很是沮丧。他开了牢房的门,弄了套桌凳进来,还带了壶茶一点点心——都是从对门那里顺来的——来跟祝缨聊天。
祝缨给他倒茶,弄得镣铐叮当作响,手腕落下时险些砸翻盘子。狱卒从腰间摸出钥匙:“先给你解开,你自己机灵点儿,万一上头来查,就自己戴上,喏,这样就戴上了。”示范完了,他把镣铐给解了。
祝缨转了转手腕,已经磨破皮了。狱卒过来有好处,是消息灵,坏处就是得戴着镣铐,镣铐又重又粗糙,手脚都磨伤了。现在终于让狱卒自己把镣铐给她除了。
除了镣铐,真是轻松多了,祝缨笑道:“放心,不给你惹麻烦。”
狱卒道:“你能给我惹什么麻烦?能给我惹麻烦的都是上头。”
祝缨道:“这就是上头不懂事儿了。”
狱卒大起知己之感,也觉得上头是不太懂事儿,不过不能附和,还要板着脸说:“胡说八道!”
祝缨道:“那好,我不说了,你说。”
“说什么?”
祝缨道:“令尹走了,别的人呢?不是说刑部和大理寺都要换人?换了吗?”
狱卒摇摇头:“没听说呀。害!什么时候来个正经的令尹吧!”
祝缨道:“少尹有那么糟糕吗?不是说他还挺正直的?”
“他正直他的,别拿我们作伐子就好!不过,”狱卒想了一下,说,“别说,街面上真的好了不少,小娘子们也想在街上多逛一阵儿了,嘿嘿。”
祝缨道:“少尹现在把这些破事儿料理了,好的坏的都是他扛了,以后你也能跟着清闲一些了。”
“呸!”狱卒说,“这就不懂了吧?这里犯人少了,我的孝敬哪里来?”
祝缨道:“世上总有恶人,不会少的。”
狱卒摇了摇头:“哎哟,你不懂,我看以后呐只会越来越严的,我的好日子不多喽。”
祝缨道:“过一天是一天,呐,眼前有一笔,赚不赚的?”
狱卒趴在桌子上看着他:“怎么?想收买我?”
祝缨慢慢地吃着点心,道:“我的事儿你差不多也听着了一点儿了吧?我又不是江洋大盗,收买你做什么?越狱?”
狱卒爬了起来,点点头:“也对,说吧,什么事儿?”
祝缨道:“我一个人关在这里太闷了,给我挪出去?”
“那不行!上头有话,说不许叫你走失或是死了,也不许给你传递消息求救!”
祝缨道:“奇怪,才说京兆是少尹在管事儿,怎么不见少尹给我主持公道呢?”
狱卒撇撇嘴:“你就老实在里头呆着吧!少尹且顾不上你呢!瞧见了吗?外头那些个,跟你一天进来的,那都是亡命之徒,当街斗殴的,砍得血嗤呼拉的!他拿的人可多了,像老了的老胡,还有对门儿的这个,搁令尹手上都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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