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说话,祝缨也不急不慌,她进门就瞄到了王、刘二人都在,旁边还有个段婴,不过那没什么。蓝兴从祝缨进门就看着她,见她正在青年,面白无须,不知为何有点顺眼。轻轻地提醒皇帝:“陛下,祝缨到了。”
皇帝这才让祝缨起身,然后问道:“你什么时候到的京城?”
“两天前。”
“都干了什么?”
祝缨道:“先到皇城报到,见了王相公,将福禄县、瑛族之事先行汇报,以备陛下垂询。回家后拜访了些故人。”
“见到郑熹了?”
“是。”
“哼!”皇帝道,“见一个犯官,好大的胆子!”
“是。”
皇帝气不打一处来:“你知道犯了错?”
“是。他安排上出了纰漏,被罢职了。”
皇帝更生气了:“他日他若犯了重罪,你当如何?”
祝缨抬起头,认真地对皇帝说:“我会亲自再查一遍。”
皇帝没料到是这个答案,咂摸了一下味道,突然不生气了,道:“你呀,出去几年还是这副脾性、这个胆子,真会惹人生气。说说,瑛族是吧?”
“是。瑛族一支,阿苏家。”祝缨马上接过话头来。
皇帝又问王云鹤:“奏本递上来了?”
王云鹤也答:“是,昨日递过来的,臣写的节略。”
“唔,我看一看再说,你们下去吧。”
一行人退了出去,王云鹤道:“还是乱跑了。”
祝缨笑笑。
刘松年对着段婴的背影翻白眼,对祝缨道:“有心眼儿别光顾着往正事上使。啧!”
三说才说了两句,里面皇帝又叫祝缨进去——他翻出了奏本,但是有些事儿记得不清了,懒得再琢磨又把人喊了回去。
祝缨再次入内,又简洁地将情况再介绍一遍,说瑛族的情况比较简洁,因为之前多次上书讲过了。再说这几年福禄县的现状,这就说得详细一些。再说一些自己这两年的心得,将对王云鹤讲的也简要地说了。
“当年陈大指点臣,如果好走,早就有人走了。”
“陈大?”
“陈萌。前头陈相的儿子,与臣是同乡,看臣年幼外任,故而提点一二。多蒙他不藏私,臣才能省了不少力气。”
皇帝想了一下,道:“他也是个能干的人,他父亲更能干。”
“是。陛下,那臣所请?”
皇帝笑了笑:“准了。让政事堂议吧。”他本来就打算准了的,可惜那个瑛族的女子这回没跟着进京来,如果来了就更好了。
皇帝下令,给了个粗略的指示:品级在正六品,散官的品级、名号按照朝廷已有的制度来,具体实职官称名目由政事堂牵头和户部吏部等部门定。也甭分男女了,反正是蛮夷那边的,能羁縻就行。皇帝现在只要安定,他又不傻,非得人现在跟朝廷一模一样,那不是又要逼人造反么?这一点他看得也很清楚。
这事儿是祝缨起的头,所以议的时候她也得在场,从此,她得跟着大家伙儿先上朝,再去政事堂吵架。郑熹给的牙笏很快就派上了用场。
高升
祝缨从皇城出来时神清气爽,眼下只要把苏鸣鸾的名位给定下来,她这一趟最主要的任务就完成了,接下来就是薅着冷云赶紧回去。一个刺史总不着家,像什么话?冷云在京城,又有点恢复纨绔样了,这可不太妙啊。
她打着百八十个主意,回到家里就调整了安排——明早上朝她得比以往起得更早才行!
并不是所有的散官都需要上朝,她有实职又有实务,地方官却领了任务就得跟皇帝面前露个脸儿。祝缨回到家里,面对关切的家人,只说了一句话:“一切顺利,明天开始我得上朝。给我收拾一下,今天得去王相公、裴少尹府上走一趟。”
顾同还没从见了刘松年的震憾中醒过来,又听到了“王相公”,好险没两眼冒星星。王云鹤的名头比刘松年大得多,像项乐、项安这样的偏远商人,对刘松年没太多的感想是常有的,王云鹤官声极佳,就没有人不知道的,都想跟着去。不能进府,就在门外看看也是好的。
顾同小心地说:“老师,学生侍奉您去?”
祝缨看了他一眼,顾同憨笑几声:“嘿嘿。”
祝缨道:“那还不快些收拾了去?”施鲲营建太后的陵墓还没回来,王云鹤现在忙得很,不值宿的时候回家也是非常忙的。她算了一下,王云鹤现在估计还没回家。第一站先去找裴清,争取一个晚上搞定!
这两位无论哪一个,都能帮她犯个夜禁。她如果白天都拿来在皇城里跟各部扯皮,能用来交际的时间主要是下午晚上,得好好利用夜禁的时间。
之前已经派了小吴去投了帖子,今天祝缨就直接杀奔了裴清的府上。
裴府门上跟祝缨也算熟人了,见了祝缨就说:“恭喜祝大人!步步高升呀!年少有为!”
祝缨道:“过奖啦。大人现在忙不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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