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大郎对祝缨道:“是尚县令娘子派人来。因小人是福禄人,她府上有事也会……咳咳。”
领头的管事模样的中年人见他只对祝缨说话,并不理会自己,跟告状似的,皱眉道:“大郎!”
祝缨问道:“什么事?”
中年人往她身上一看,簇新的皮袍式样,对她就客气一点,拱一拱手,道:“这位郎君,我家主人唤这位项大郎有急事。”
祝缨问道:“什么事?”
中年人道:“是敝府的一点私事。”
“那是什么私事呢?”
“郎君,打听别人家的事,不好吧?”
小吴跳了出来:“你这人,我们正说话,你忽地横插一杠子跑过来叫人,问你什么事也不讲,你是个什么意思?”
中年人脸也沉了下来:“我不与人讲,我只与项大说。项大。”
小吴将项大郎一拦:“你是谁啊?”
“我叫他,自然有叫他的理由,既然我们请不动项大官人,这就去向娘子覆命了。”
小吴故意说:“项大是有家眷的!什么歪门邪道的娘子来叫他?项大,你这可就不对了。”
中年人大怒:“放你娘的狗屁!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你是个什么东西?!项大!”
小吴也怒了:“你是什么猪狗,敢来骂我?!”
两人一争执,继而要动手,小吴这人,在祝缨面前乖觉得紧,祝缨不喜奢华,他也就穿着朴素。中年人看他,也以为他是个管事之流,那就不惧了。上前就要揪打小吴。小吴也有个小狗腿——丁贵,上前就替表哥与人打架。中年人带来的两个年轻人也上来了要打,场面一时十分混乱。
祝缨道:“大郎,你告诉他,小吴是个什么东西。”
项大郎弯腰上前:“上坐的这位是梧州刺史祝大人,旁边这位是梧州司仓吴大人。”
中年人揪着丁贵头顶发髻的手一松,吸了一口凉气,忙上前来见礼:“小人有眼无珠。”
祝缨问项大郎:“他说的货,是怎么回事?”
中年人忙说:“是帮他……”
小吴喝道:“闭嘴!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儿?”
项大郎道:“县令娘子体恤小人,常使人来拿货去卖。”
“证据呢?”祝缨很自然地问。
项大郎也就拿了一叠单子来,有些是他们孝敬蔡娘子的礼单,也有一些是卖货给这中年人介绍来的商人拿到的文书之类。一桩买卖两套文书,一套是买卖的契书,一套是中人抽头。
祝缨道:“捆了。”
随从们一拥而上,将蔡娘子派来的几个人一道捆了。祝缨指了指院里的树,随从们将几人拖到树上绑着。
祝缨道:“行了,你们忙吧,我还有事。”
项大郎恭恭敬敬地将人送出了门外,又对客商们说:“今日货已卖完了。”有熟客道:“那这位……”
祝缨双手一摊,笑道:“我也没提着货。”
人群里有人小声嘀咕:“看来还是蔡娘子的路子好走一些。”
祝缨不动声色,带着小吴等人又去看苏喆几个。
……——
她这一天都没闲着,看完了苏喆,就接着去寻各路熟人。
王云鹤等人都在皇城忙事,她就在外面探望人。京城许多府邸,她都是礼物先行,现在人再过去,府里人待她自然热情。冷侯府上,冷云不在,他又被踢到了附近做刺史,今年没轮到他进京。
祝缨留下问候,转去了京兆府。别人不知道,裴清他得回来坐衙。
裴清看到祝缨大为高兴:“我算准你是会来了!”
两人把臂言欢,裴清硬是挤出了时间来与祝缨叙旧,也不提两人并无公务往来。裴清询问祝缨地方上的情况:“我都想外放了。”
“京兆管得好好的。”
“代管、代管,我是少尹。”
祝缨笑道:“您是想转个正?”
“哪有少尹就能做京兆的?多半还要走。晚走不如早走!”
“现在又没京兆,您干得怎么样,人都看在眼里,可不是无用功。街面上都说,这两年好多了,有点儿早年间王相公的风范。”
“你怎么也学会拍马了?好的不学!”
“您自己干了这么多,有用没用自己心里没数?还用我拍?”
裴清道:“你也不用拍别人,你自己就做得很好!”
祝缨道:“人非圣贤,怕也有疏漏,还要请教大人。”
两个人聊得正投机,却有一事不得不让裴清出去。裴清苦笑道:“京城……”
祝缨了然,都是权贵,有些事儿底下人都平不了,还得裴清亲自来。于是告辞。
出了京兆府顺路看了一下老王的遗孀,再去看望了一回慈惠庵的尼师,施了些米和药。尼师看到她十分高兴:“付娘子今天不当值!知道大人来,必是高兴的。”
须臾,付娘子领了个小姑娘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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