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没过去呀,”祝缨说,“这件事我想了很久了,我想奏上一本,请废除官-妓。”
陈萌大惊:“你是这样想的吗?这……如何使得?”
祝缨道:“我知道,官妓一是惩罚,二也关乎税收,三是良贱。惩罚,不该往下三路上招呼。煌煌天-朝,□□里找威严,可耻可笑。”
“这尊卑贵贱……”
祝缨道:“又不是要将所有奴婢都释放了,那个如今也办不得。只是,朝廷不该干着老鸨的勾当。哪怕是反贼家眷,贬做奴婢,那也就够了。”
“只怕不能取缔娼-妓。”
“我的意思是,一朝入娼门,还要官府一纸文书才能释放。这……无处可逃。不应该的。”
陈萌咬了咬牙:“现在有的,还有……户籍……”
“你也在地方上做事的,这难道很麻烦么?吐故不纳新,不用多久就能渐渐消弥了。
至于税收,总有别的营生。官-妓没有了,私-娼恐怕也是不能禁绝的,对吧?咱们都知道,奴婢可以放良,可实际上呢?有多少奴婢能够有这样的幸运?
然而,只要不是官奴婢在册的,生活总能更有一些盼头。
因为是你,我才说这许多的。这一本,我是一定会上的,只求在议事的时候,你莫要反对。”
陈萌道:“这是积德行善的事。不过,我看你还是等等,这样的事情,有一个事由会更容易些。譬如……新君登基。”
他最后四个字说得极轻,几乎是气音。
祝缨笑了:“那要到什么时候?他要总是不死,我总不能现把他给sha……”
“唉唉唉唉!”陈萌有些惊慌地拦住了这个危险的话题,“怎能为了妓女开这样的玩笑?出了我这门,万不可如此不谨慎!”
祝缨从善如流:“现在先说一次,不行就到你说的那个机会再提一次。”
陈萌道:“究竟如何做,恐怕还需要斟酌。”
祝缨道:“可以多设几种方法,或以年龄为限,譬如三十以上,立时免除。三十以下,听以钱赎买。至于各地反应,对他们的赋税是有些影响,可是呀,你信不信,没有官-妓,他们会在私-娼身上接着收税?趁现在,他们得向咱们交功课,钱粮卡在我手里,政绩考核卡在你手里。总得干得儿人事。”
陈萌缓缓地点了点头:“你的心肠总是慈悲的。”
祝缨笑笑:“世事太简单,不过是给自己找点儿难事做做,打发时间罢了。”
总不能一直干着最简单利己的争权夺利,一面告诉自己“我得权倾天下,才有闲情干点人事”吧?
难道要让她继续看着把她当好人的女孩子开开心心坐上她雇的车去花街?
容易
陈萌并不反对取消官妓,祝缨看得出来,他只是对要不要马上实行还有犹豫。眼下朝廷上的麻烦事够多了,最大的一个就是皇帝,陈萌一个新丞相,谨慎一点也是正常的。
祝缨又给他添了一把柴:“这难道是一件多么重要的事么?”
陈萌道:“那倒不是!我想,除了你,也没人在这个时候提这个吧?”
祝缨笑笑:“这不正好?一件不那么重要,又会牵动到各地的事,拿来试一试他们。”
陈萌问道:“试什么?”
“试一试,一件没那么重要的事,谁会反对。怎么反对。试一试各地方官会不会执行,怎么执行。难道要拿‘立时禁绝买卖田产’来试?还是,你想大动兵制来试?”祝缨轻笑一声。
陈萌的表情严肃了起来。
新官上任,聪明人第一步不是烧火,而是试探。陈萌一个新丞相,也得试一试水不是?陈萌这阵子还要装成个新媳妇模样,心里也已经在打主意了,只是一时还没选定要拿什么试探。他原本的计划,是用吏部试一试,清理一下吏部之前的乱相。但那个度不太好拿捏。
祝缨道:“前阵子朝上混乱得很,什么这个党、那个党的,明是大政之争,实是各家争利。谁是谁的人,谁偏向谁,你在家中静观三年也看得差不多了吧?这是情世故。做丞相,除了这些,总要在史书上留下点儿什么吧?要做些大事,必要把这朝廷上下理顺了,对不对?”
她抛出了一个让陈萌无法抗拒的诱饵——立功。
做丞相,就两件事,一是协调各方利益,人际关系,维系一个平衡,二就是办一件能够写进史书被称为“贤相”的事,可以广泛地称之为进取。
第一件事,陈萌家学渊源,要办第二件事,陈萌就得能支使得动上下。
陈萌搓了搓手,低声道:“我也是有些想法的,但又怕办成王相公那个结果。他的心是好的,可真做起来,你看。也要有个明君撑腰呀。”
“哪怕不是做大事,做小事就离得开这上下官员了么?”
陈萌认真地想了一下,道:“好!就这么定了!”
两人很快商定了步骤,由祝缨先提出来,试探一下上下的反应,这一步应该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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