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哑沉闷的声音死死缠住狂风,争先恐后地钻进她的耳朵里。
“你为何要打开镣铐?”
和光猛地回神,看向瞬息万变的天空,恍然察觉到她陷入了心魔幻境。
她心神一凛,盘腿坐下,闭眼入定,默念心经。
他的声音缠绕在身边,不绝于耳。
一时是朝气蓬勃的他,萧萧肃肃,带着灿然的笑意。
一时是歇斯底里的他,嘶哑阴暗,带着刻骨的痛楚。
两种截然不同的声音交织缠绕,贴着她的耳朵,打断她的心经,不停地诱惑她。
她终于睁眼,视野里映出的却是满脸煞气的师兄。
披头散发,血染僧衣,镣铐起舞。
黑云遮天蔽日,风雨欲来,惊雷滚滚,一道响彻云霄的闪电直击桃花树。
天愁地惨的那一刻,万年不谢的桃花树从顶端开始,寸寸灼烧,寸寸碎裂,被撕扯成黑烬,灰飞烟灭。
他弓下腰,一步向前,额头死死压着她的额头,双目对视,血液从他头顶流下,划过她的眼睛、鼻子、下巴,流入她的衣内,似乎想把她狠狠拉入水。
“十妹,你为何解开我的镣铐?是不是故意逼走我,趁机登上禅子之位。”
“执法堂三把手的位置怎么样?很不错吧。踩在无数人身上,执掌无数人的命运。”
和光睁大眼,猛地摇头。
“我不是。”
“我没有。”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他咧嘴,似笑非笑地看她,眼中的讽意,唇角的轻蔑,一切都触目惊心。
这时,翠色的鹦鹉划破天际,扑腾着翅膀,俯冲而来。
和光眼神一亮,连忙爬起身,远离他,朝八哥而去,急道:“八哥,帮我解释解释。你看到了,那天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八哥僵直着脖子,歪头一笑。
它的头猛烈转动,发出头骨和脖颈断裂的声音。
它直直冲她奔来,和光急急抱头,却还是被它抓伤了左眼。
“你真的不是故意的吗?”
和光震惊地看着它,在他们的眼神中,任何的辩解都显得苍白无力。
它腾空而上,在半空盘旋了一阵,宛如盯住猎物的鹰隼一般,直直地盯住她。
慢慢地,它的眼珠子凸出,噗嗤一声,挤出眼眶,掉在地上。翠色的羽毛一片片凋落,连血带肉一滩滩往下掉。
它仰头哀嚎一声,所有血肉化为枯骨,变成了一只骇人的白骨鸟,苍色的骨翅宛如开封的利刃,空洞的眼眶定定地对着她。
和光毛骨悚然,惊骇地后退几步。
顷刻间,天地骤变。
骷髅若岭,骸骨如林。
血色的天空,漫天的黑雾,青草和泥土沉陷入地,化为一片血海,朵朵血莲浴血而出,挤满了大地。
白骨一堆堆疯涌上来,一片片、一群群,困住了和光。
西边的白骨动了动,和光猛地扭头,紧紧地盯住。
一块块白骨连接起来,串出了一个人形的模样,血肉相连缠住白骨,瞬间化成了一个人。
和光愣愣地看着他,西瓜师叔。
歇斯底里的师兄冷冷地盯着他们,白骨的八哥立在他肩膀,歪着脖子。
和往常一样的西瓜师叔勾起唇角,朝她伸手,道:“光啊,过来。”
和光谨慎地看他,踌躇不前。
他瞥了薛孤延一眼,轻轻一笑,温柔地注视她,点点头,眼中满是肯定的赞赏。
“光啊,你没做错。”
这一句话仿佛定海神针,一下子安慰了她。
她心神渐渐平息,露出一抹安心的笑意,抬脚朝他走去,却听得他道,“通往权力巅峰的道路,必定要趟过尸山血海。我不管过程,只在意结果。不管你做了什么,你没做错。”
和光脚步一顿,心神巨震,停在原地。
嘴中喃喃道,我没有……
我不是故意解开镣铐,放走师兄……
天旋地转,四面浮现一片片剪影。
从嗔怒禅的普通小弟子,到成为执法堂三把手的荆棘之路。
那些被年少不知的她欺负过的弟子,那些被她挤出禅子之位的弟子,那些门派比试上被她打败的弟子,那些藏经阁笔试中被她超越的弟子……
他们眼神空洞地直视她,一脸讽刺的笑意。
和光恍然回头,才发现争夺权力的路上,她一路走到今天,堂主宝座的下面,白骨皑皑,枯骨成山。
“你很享受吧,站在所有人头上。”
我……不是……
“权力的滋味,是不是很美妙?”
我……
西瓜师叔一步步走到她面前,一脸欣慰。
“光啊,你争强好胜的性格,从一开始就没变过,能做出放走师兄的事儿也不奇怪。我不在意站在这个位置的是你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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