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580年以前,程止戈对成年后的林承洲根本形成不了稳定印象。
他经历的太多,心里想的太多,要做的事太多。
第三次重逢,他记着年少的友谊,敞开心房面对这位少年时代的朋友。现在他还记得,要是再过几年呢?几十年呢?
瓶子里的信息素两年用光了,情谊再珍贵,没有补充又能抵抗多久?
如果林承洲没有在他返回尤利卡时突然闯入他的生活,那么他们就该慢慢成为陌路人了。如果林承洲没有以那样的方式靠近他,他也注意不到对方的心思。
被拿捏得死死的。
了解我这么深,怪不得像我。
程止戈看了眼时间,准备下楼。
徐溪林嘴里叼着半截烟头,手指扒拉着屏幕,随口问道:“找人去?”
“嗯。”
“拜拜。”
楼下,西大陆外长见他要走,客套了几句。他来得晚,没和程止戈说上话:“程少将要去哪?岛对岸的民众知道您来给您准备了烟花。”
“我去找人,不离开岛。”
西大陆外长见状陪着他走向门口,寒暄道:“听说您随着德拉科尔大学学生团一起到达的?怎么,您还需要上学吗?”
“有些教授的研究方向我很需要。”程止戈打官腔。
“哈哈哈,真是说笑了,谁的研究成果比得过科学院呢。”外长大人摆摆手,心说他可不是脑子里除了战斗啥也不想的“优秀军校生”。
于是,程止戈用一个对方能听懂的笑话结束了问题;“我思想道德不过关,需要磨一磨脾气。”
外长秒懂,换了个话题闲聊两句,不一会儿停在门口,目送他离开。
外面,夜色正深。
这颗曾经充作星盗大本营的星球逐渐步入正轨,夜幕之下,北海沿岸亮起万家灯火,灯塔穿透迷雾,在风浪中屹立不倒。
程止戈边走边翻德拉科尔大学监控录像,直到身前海浪翻滚。他踩着浪花跳到礁石上,站稳后目光所至便是熟悉的身影,左手按下通讯器发了道消息。
恰在此时,风声骤起,绿化林沙沙作响,背对着他的人扶住帽檐,发丝顺风飞向幽幽深海。不远处荡开一声爆鸣,不知什么东西违抗地心引力,在空中拉出一条长长的燃线,轰的炸开,绚烂的烟花点亮了半边天。
红蓝黄绿的涂满了天空,远比流星震撼。
却有人弃了这似乎等待了许久的瑰丽,兀自转身,与漫天花火一起映入另一人眼帘。
落下的余晖照亮了锐利的五官,刚转过来时还没什么表情,眼神空洞,看起来总有一股挥散不去的愁绪。可当双方视线相遇,那人下垂的眼尾立刻扬起,眼中盛满了程止戈常见的笑意。
他总是这样看他的。
在程止戈眼中,烟花、灯光与凝望之人互相映衬,组成一幅绝美构图。
他终于后知后觉,这个人在自己心里的特殊。换做其他,他只会评估周围科技与文明的发展程度。
为什么?他脑海中一一闪过自己过往中称得上“朋友”的人,与之相较。
徐溪林是十五岁合作十六岁见面的不着调朋友,罗宿是一起打过比赛聚过会的校友,梁弼是一年多前训练中认识的同学,其他大都是战友,以及被营救人员。
他身边除父兄之外的所有人几乎都具有“时效性”,总是仓促认识又匆匆离别,不知道已经和多少人见完了这辈子最后一面。而他也习惯于专注自身,忽视其他感情发酵。
没人像林承洲一样,让他感受到“久别重逢”。其实每一次,他都是欣喜的,总能一眼望到对方,哪怕中间人山人海、
他是他同理心的。
从一开始,就是特殊的。
为什么在意识到对方的心思后不保持距离?因为保持距离的目的是不想让对方越陷越深。
我和他十多年来没说过几句话,他却把我放在心上那么多年,难道离开有用?
鞭炮声不绝于耳,风从未止息。
但这不是爱情,虽然程止戈也说不清它是什么。
他早已不再是少年,更没有过心跳如鼓的时候,理智与思考贯彻他活过的日子,责任与义务是他沟通世界的方式。
看着向这边走来的人,他想对他讲明白一些事情,但又意识到,对方早在墓碑前就给出了答案:他做好了准备。
林承洲站在海水里,朝程止戈伸出了手。
拉他上来的时候,程止戈还在陷入一生中少有的纠结时刻。十分钟后,所有的疑惑、茫然、犹豫不决,将变得毫无意义。
······
如果让林承洲来形容程止戈,那就是:一个完全没有私心的、标准的圣人。
他的想法都是在为别人考虑,他的决策全部站在未来出发,他为了他人想要改变世界,为了改变世界先改变了自己。留下来的固执,也是为了他人的生命。
“怎么走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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