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很熟悉的背影。
那个人的身高,身材和衣着样貌都和孟祈安有80%相似,他身上穿着的那件天蓝纹衬衫,是宁屹洵当初给他买的,他不会记错。
宁屹洵只觉当场血液倒流,心跳加速,没做任何思考就跟了上去。
凌晨十二点的街道人本就不多,他跟着那人穿了几条街道,又结合手机地图参考了方向,那人似乎在往墓园的方向走。察觉到有人正跟着自己,他加快了脚步,甚至开始小跑。
宁屹洵怕跟丢了,鬼使神差地也跑了起来,在路口转弯的时候没刹住脚步,被一辆鸣着长喇叭的黑色马自达撞了。
人类身上有206块骨头,宁屹洵至今还记得全身骨裂的剧痛感,他从未如此清晰地感受到身上每一根骨头的存在,每根骨肉相连的关节处都被强行拆开,碾碎。
幸运的是那人的车速不快,他被撞飞落地时下意识用胳膊护着头部,虽然流了满地的血,但因及时被救护车送往抢救室,从生死线上救回一条命。
倒地的那瞬间,他的目光甚至还落在那人消失的那条街道尽头处,耳边是久久未消的喇叭长鸣。
天太黑了,他什么也看不到了。
他这辈子可能再也找不到孟祈安了,宁屹洵在他闭上眼的那一刻突然认命了。他被撞进永无止境的深渊里,稠得浓墨般的黑,他在找他弄丢了的那颗心脏,可他一直找啊找,找到虚脱无力,失明失聪,怎么都找不回来了。
老天仿佛跟他开了个无情的玩笑。
后来他从重症监护室转普通病房,醒来后发现自己双耳失聪,被宁睿谦接回家静养。表面说是静养,其实是囚禁,他的活动范围只有自己的房间,房门被上锁,装了摄像头,只有管家送饭才会打开。
宁屹洵从那时开始变得暴躁、易怒,与从前的他判若两人。但宁睿谦并不在意他的变化,只要他活着,人还在家,就够了,在这一点上他和他的父母对宁屹洵的态度如出一辙。
后来宁屹洵干脆用砸东西来进行反抗,房间里所有能被他摔的砸的东西,送进来的饭菜碗筷,全被他砸了个稀巴烂。
宁睿谦倒是无所谓,反正家里有钱,砸坏了再收拾买新的就好了,只要把身体养好,随便他爱怎么砸怎么砸。但他太低估宁屹洵了,他没想到宁屹洵藏了陶瓷碎片,用陶片锯了两个月的防盗窗户,从二楼翻墙跑了。
后来听说他的听力不知怎么的居然恢复了,宁睿谦就没再管了。
宁屹洵开始发现自己承受压力的阈值变得很低,他离开宁睿谦那个“家”后,遇事不顺就想用破坏东西来发泄情绪的行为并没有消失。他意识到情况不对,就去了趟医院,最后查出来是中度狂躁症。
养了儿子之后,他的病情确实缓解了很多,到现在已经不需要长期服药了。
“说正事吧,找我干什么。”宁屹洵不想跟他再有过多交流,随即切入正题。
宁睿谦没说话,而是自顾自地打开腿上的笔记本电脑,输入网址调出一条视频,把屏幕转向宁屹洵的方向。
“是他对吗?”
宁屹洵抬眼,呼吸一滞。是那条他扮乞丐的公益音乐v,屏幕上的画面暂停在孟祈安出现的画面。
他轻笑:“你不是说他死了么?不是说我车祸那天看到的是他的鬼魂么?”
“小宁。”宁睿谦严肃起来,眸光锐利,语气生硬。
“宁睿谦,你真的很无聊。你每天是不够忙么?你不用上班么?真是闲得慌,我不是很能懂你这个人莫名其妙的监控癖,难道我工作室出的每一首歌、每一条v你都要看过去一遍?”
“你看,又为了他跟我急,看来就是了。”宁睿谦笑着合上电脑,以一种极其老练的姿态,翘起二郎腿,转过头看他。
“你真的有病,他只是我的合作对象,需要我把和投资方签的合同给你看么?”宁屹洵拧眉,十分不悦地回怼他。
儿子察觉到主人对另一人的态度,突然坐起身转头朝宁睿谦狂吠了几声。
宁睿谦站起身,拍了拍西装上沾的白狗毛,提起公文包,低头瞥了眼宁屹洵:“那就好,小宁。爸妈都想你和妍妍早点订婚,我不希望你在这段时间又弄出别的什么来,爸妈年纪大了,身体也没以前好了,接受不了刺激。”
“我想看到的,是一个听话的弟弟。”他说完,头也没回地离开了。
宁屹洵在心里咒骂了他几万遍,看到他走后,才去捞被儿子挤到沙发缝里的手机。
手机屏幕亮着,阮轻云给他打来了几个电话,因为手机静音他没接到。打开微信一看,只看到她给自己发来一条微信——“老大,急!你知道孟老师住哪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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