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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伦离开教廷後离晚餐时间还早,他绕道去街市上,走进街角拐弯一间排着长队的甜点店,领了他前日就预定的东西,等马车驶进庄园,天色也还没见晚。
管家戴温已经在门口迎接他,他脱了手套大衣放在戴温手上,下一刻就见到凡诺斯兴冲冲跑下来,「教父,你回来了!」
凡诺斯像小炮弹一样撞进他怀里,瓦伦身形一滞,很快恢复正常,他稳稳站在原地,一手把东西拿开了些,避免被冲撞,一手按住了他怀中的凡诺斯,神色松散下来,「嗯,说好要回来和你一起吃饭。」
「我就知道教父最好了。」凡诺斯从他怀里抬起头,往旁边闻了闻,双眼一亮,「你是不是给我带了点心!」
他左右张望,果然在瓦伦手上看到熟悉的点心盒子,瓦伦顺势把盒子放到凡诺斯手上,看着他眼睛亮晶晶的模样,很浅地笑了,「不表示一下?」
凡诺斯想了想,踮起脚尖凑到瓦伦脸边,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谢谢教父!」
他说完就跑了,边跑还边喊:「我让玛莉泡茶,我们一起吃!」
瓦伦僵在原地,一时间动也不动,戴温看着凡诺斯跑掉的方向,语带欣慰,「每次看到少爷有精神的样子,就觉得我们家也难得生气勃勃,主人也这麽觉得吧?」
「……嗯。」
瓦伦不由自主吞咽,喉结随着动作上下滑动,他的眼神暗了暗,在戴温望过来的那一刻收敛起所有的异常,「你先下去吧。」
戴温朝他行礼,悄声走了,瓦伦停留片刻,也朝着凡诺斯离开的方向走去。
他时常觉得自己在地狱与人间游走,当凡诺斯出现在门口的时候,就像天堂向他打开门。教廷冰冷、蔑视人命,他被夹在其中,越发觉得眼前的温暖弥足珍贵。只是有时候——甚至越来越常,他像是处在冰火两重天的境地,被欲望折磨得难以克制,彷佛被烈日曝晒乾渴的旅人,喝上仅仅一口冰凉乾净的水,只会更渴、想要更多。
一点也不够。
但他还能忍。
瓦伦站在宽敞的阳台门口,那里已经上好了茶,他买的点心被装在精美的盘子上,凡诺斯注意到他的到来,开心地朝他挥手,招呼他过去,他脸上的笑容乾净又阳光,碧绿的虹膜就像阳光照射下最顶级剔透的宝石。
他恍惚地想……
还能忍……多久?
瓦伦按捺下所有的思绪,抬脚走过去,凡诺斯在他坐下时已经迫不及待叉起甜点吃了起来,瓦伦很自然地伸手揩掉他嘴边沾上的鲜奶油,放进自己嘴里,嘴上还温声道:「别吃太多,快吃晚餐了。」
凡诺斯吃得只能点头「嗯嗯」回应,瓦伦端起杯子喝了一口,除了跟凡诺斯在一起的时候,他已经很久没喝过茶了,杯子里永远都是浓缩黑咖啡,最开始还觉得苦,到後面已经喝不出一点苦味了。
他就这麽看着凡诺斯吃东西时幸福的脸,喝进嘴里的茶似乎也有了甜味,凡诺斯注意到瓦伦一点东西都不动,把其中一个点心碟子往他那推了推。
「教父,你吃一点吧?很好吃的。」
瓦伦本想回答「不用」,但看着他期待的眼神,话到嘴边转了个弯,生出一点逗弄他的心思:「你喂我。」
凡诺斯闻言认认真真在盘子上挑拣,他记得所有教父不喜欢的东西,不吃果酱、不吃太甜的、不吃奶味重的……在碰到讨厌的食物时,他会很轻地皱眉,面不改色地吃掉,然後多灌一杯酒水。
最後,他挑了一块微甜带苦的黑巧克力,小心翼翼送到瓦伦嘴边。
瓦伦顺势握住他的手,把巧克力含进嘴里,拿起一旁乾净的餐巾,轻轻擦拭凡诺斯指尖沾上的一点咖啡色。巧克力在口中融化,漫开醇厚微甜的香气,他以前不懂为什麽有人爱吃这些甜腻的、没有半点益处的食物,现在,看着凡诺斯缩回手,嘿嘿笑了两声问他「好吃吗?」的满足模样,他好像有些明白了。
巧克力融得很快,不过甜味在嘴里留了很久。
……
「侯爵,您吩咐守在教廷的人截到了一封密信,是卢森枢机送出去的,与他接头的人没有能表明身分讯息的物品,听他口音,我们怀疑是东部帝国的人。」穿着教廷圣卫队制服的士兵单膝跪着,呈上一卷押着火漆印的羊皮纸。
窗外夜色正浓,屋内只点了一盏烛台,瓦伦披着睡袍,里面已经换上柔软的丝质睡衣,他接过密函,问:「接头人呢?」
「已经处理掉了。」
「嗯。」他一拆,密函空白一片,半个字也看不见。
卢森枢机的国家……
他思考片刻,转而把羊皮纸放在火上轻烤,焦黑的线条一道道出现,字迹缓缓浮现,烧出两行带着焦痕的密信内容。
瓦伦一眼扫完,眉目一凛,「回去继续守着教廷,有人传消息出来听完。
「教父,你上次为什麽说神不存在?世界不就是由埃狄厄斯神创造的吗?」凡诺斯终於忍不住小声提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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