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这般疾声厉色地吩咐了下去,婢子们不敢不遵她的意思,更不敢在她发脾气的时候还硬着头皮上前劝阻,只好全都惶恐地退下了。
这几年来,皇后陛下鲜少发过脾气的。
萃澜只说等会就去将熬好的药端来,然后马不停蹄地又去求见了皇帝告知此事。
——避子汤,其实实在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里头掺杂了大量的刺激性药物,坊市之间流通的大部分避子汤中甚至还会含有水银的成分,女子服食之后,不仅会危害日后的生育,而且对身体的伤害也很大,只是一时的效果好而已。
要不然皇帝怎么一直都舍不得叫她吃药,宁肯自己吃呢。
这样一剂汤药送下去,只怕那个娇滴滴的皇后又要被药效刺激地日缓不过气来。
她完全理解皇后今日为何会发脾气,也是希望皇帝能哄好她的。
然而当萃澜冒着风雪再度乘马车赶到中军帐时,张将军却告诉她说,皇帝不在这里。
“陛下不在城中?”
萃澜的大脑忽地一下炸开。
“……不在城中是什么意思?”
张大都督的神容十分严肃:“阿那哥齐兵临我云州城下,有窥视中国、扰我河山之意,现今他的先锋部队日日逼近,如今站在云州城楼上……都能望见那一片的帅旗。陛下说,阿那哥齐来骚扰咱们这么多回,这一次,也该让他尝尝自个被人夜袭一回的滋味。”
“陛下又出城了?!”
张将军凝重地点了点头。
下午时分,皇帝点了一千五百的精锐从云州城的侧门悄悄带人出关了。
上一次他出城,是阿那哥齐派人来挑衅他们,皇帝顺势出去驱逐追杀。
这一次,是趁着阿那哥齐还沉浸在丧子之痛的屈辱愤怒之中,他要主动过去偷袭人家的。
化被动为主动之意,打阿那哥齐一个措手不及。
但是萃澜却被吓得不轻:“陛下亲自去做这样的事情?难道城中无将了吗,怎么让陛下冒着这样的险亲自出城?陛下倘或有万分之一的——”
她死死咬牙,“又当如何?”
城外可是突厥阊达人的大本营,皇帝此举,无异于是以身犯险。
实在是太……太冒险了。
萃澜心中很不赞成。
其实谁都会这么想的。
张将军幽幽道:“主帅之令,吾等皆为部下臣卒,岂敢劝阻?”
他从怀中取出一个锦盒递给萃澜:“这是陛下临走前命我转呈皇后陛下的。您既来了这一趟,不若替我交给皇后吧。”
萃澜将那锦盒收入怀中,又问:“陛下出城多久了?可说何时可回来?”
“两个多时辰吧。城外的事情,哪里是一时半会说得清楚的,短则一日,多则数日,回不来也是常有的。”
萃澜带着那个锦盒回了裕园,大雪下得越发迫切似的,天地昏昏沉沉。
不知是飘起的飞雪还是漫上的雾气,天地之间茫茫苍然,人的视线也会受到极大的阻碍。
*
直到用过了晚食,婠婠还一个人在内室里兀自伤心个不停。
她不明白晏珽宗为什么会这么对她。
还是就像所有结了婚的妇人们说的那样,男人都是听不懂人话又好色的。
明明就在欢爱之前,她还一再告诉他说,她是愿意再生一个孩子的,也盼望着想和他儿女双全。
她都将话说得那么清楚了,结果一转眼他才那样愉悦沉沦地和她在榻上交合过了两次,她以为他是要给她孩子的。
然而情热褪去之后,他又能立马变得那样清醒克制,可以立马抽身而出然后清理掉给她的种子。
她还坠在情欲的深渊里不得救赎,可他早就回过了神来,越发显得她被男人弄得怪没出息的。
发泄的时候好像和她纠缠在一起一样沉浸其中,结果人家弄完了立马恢复正常,只有她还傻傻的。
她午膳时候和他说的话,他就一点都没有放在心上!
婠婠还是没有忘记她清醒过来时看见的晏珽宗的眼神。
不掺杂一丝情欲,冷静得不得了。
越是这样,越让她觉得自己对他来说……对他来说好像不算什么似的。
可她内心深处一直十分骄傲地以为她是他最重要的人,她一直是这么以为的,只是面上没有说出来而已。
外加还有一宗她藏在心底的秘密……
今天晏珽宗在她身上做的、给她避孕的方法,其实她很小的时候是听宫里的嬷嬷们私下议论过的。
她们说,只有那些身份下贱、心怀不轨又爬了龙床的女人,才会被人如此对待。
而且,一般情况下的皇帝们是不屑于亲自吩咐这些事情的,但是也有一种另外,就是他们一时兴起临幸了自己根本瞧不上的女子,事后又嫌弃她们的身份,觉得她们不配生下自己的皇子帝姬,所以就会给她们避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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