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事并不若语瞳想像的顺利。自北海岸回来,慕淮手上立即有一个大案子让他忙得昏天暗地,光是语瞳想找时间跟他面对面聊聊就不可能,更何况是谈分手这么严重的大事。打电话?那是不尊重人的方式,语瞳连考虑都不考虑。写信吗?似乎又太不负责任。既然是她负慕淮,慕淮有权利当面跟她要任何解释。日复一日,语瞳更加心烦!并不完全烦她该以何种面貌面对慕淮,不完全烦慕淮将有什么样的反应,烦的是一桩心事凝在半空中未了。事情拖着,以淮不逼她,机票却悄悄去订了,时间像在她身后追着她。失眠的问题在语瞳身上更加严重。虽说如果没有以淮爱情的滋润,她可能会糟到连日子都过不下去,可讽刺的,以淮的爱却是教她生活混乱的主因。这天晚上,以淮兴致勃勃地要带她到北投山上一间精致新开张的日本料理店用餐。语瞳带着烦扰、失眠的心情去赴约,漂亮的餐厅果然名不虚传,藤竹隔间,和室小屋,京都和风古乐,满室异国氛围,恍若时空移转。桌上小碟小碗,家家酒一样精致中的日本怀石料理,却仍引不起语瞳的兴趣。她眉尖轻蹙。“你不快乐。”以淮柔柔地握住她放在桌上的手。“你有心事。”语瞳抬起眼帘,以淮的眼神充满了柔情蜜意,往常那种时而易见的高傲嘲讽此时全不复见。她多爱这样的以淮呵!没有疑问的,这辈子她是他的了,只不过,她得先向慕淮坦白。“你有心事。”以淮再说一次,即使眼神温柔如前,他仍能洞悉她的心事。“是慕淮吗?你告诉他了?”语瞳叹口气,摇摇头。“就因为没机会当面告诉他,才烦哪。”“也许,”他寻思着,缓缓地说:“我去跟慕淮说?我不该让你自己去面对,这也是我的事。”“不要。”语瞳眉心蹙得更紧了。“这是我跟慕淮之间的事,不管怎样,我会把事情解决的,你别急。”“我不急。”他诚恳地拉起她的手,用自己温热的掌心包住她的。“我只是不想你给自己压力,我不要你不快乐。”她瞅了他一眼。“有没有可能我不要去美国?”这也是令语瞳心烦的另一个原因,她还不知该如何向家人启口。“这给你带来困扰了?”以淮低声说:“我只是不想让你留在台北,留在慕淮生活的地方,我怕有什么变故。”以淮跟慕淮不同。换成慕淮,他会体贴体谅语瞳的苦处,可是以淮是他自己,他做他认为对的事,而语瞳选择去爱的人,偏偏就是以淮而不是慕淮。语瞳飞快地抬起眼帘,反手握住了他的。“不可能有什么变故。你怕我重回慕淮怀抱?不可能的。我这辈子已经不能没有你了,除非是你不要我。”她突然机伶伶地打个冷颤。“那我就真的不知道要怎么活下去了。”她剖心、真切而笃定的告白,让以淮不由得震颤了下。从她眼中,他看见语瞳无悔的真情、坚定的心意,她强烈的个性表现在爱情上也是一样的认真执着,他深深被这样的一份爱所感动,他像被定住了似的,只是呆呆地凝视着她,眼中藏着百感交集的复杂矛盾。“我是说真的。”语瞳再握了他的手一下,幽柔如梦地继续她的告白:“我这辈子还没谈过像这样的恋爱,没遇过像你这样的男人,我不认为我应该再找了,我已经找到了我想要的。”以淮怔怔望着她,那一刹,他眼眶中隐隐有着水雾,显得更深更黑,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语瞳抬起视线,接触到这样的一双眼神,看得她的心都融了,浑身血液都沸腾了,然而。像被针刺到似的,以淮突然颤了一下,陡地收回了手。那过于激烈的反应让语瞳有些惊讶,正想问,以淮却仿佛突然决定什么似地看了看表。九点,他不由分说地拉起语瞳。“呃我忘了我得回家等一个美国来的长途电话,我们现在走好不好?”语瞳脸上有着茫然的疑问。“怎么会这么急?我们都还没吃完啊。”“改天再补请你。”以淮的样子是真的很急,拉着语瞳的手直接拿了帐单到柜台结帐,急到没等柜台找钱,便拖着语瞳出了餐厅。餐厅没有自己的停车场,一路上许多店面、许多车辆各凭本事停在路边。以淮的车恰巧停在一间温泉餐厅门前,语瞳被以淮一直急拖着走,几乎踉跄跌倒,不解地喊着:“喂喂!别这么急好不好?也不差这几分钟哎哟”说着,语瞳脚下的高跟鞋就这么拐了一下,扭着了,疼得一脚差点软下去“你还好吧?”以淮慌张地停下脚步来扶,强而有力的手臂支撑住她,她疼得只把全身力量往他身上挂,整个人扑在他怀里。就在这时,前面那家温泉餐厅有几个人走了出来,依稀有人在说:“哎,今天怎么这么早赶着走?才九点嘛!”“不行了,我妈今天身体不太舒服,不能泡太久。”这声音语瞳震了一下!怎么那么熟悉?正思索着,又听见那几个人中有人在说:“咦?你们看那边那个女孩子,是不是拍过什么化妆品广告呀?”随即,当语瞳的神思还来不及转,马上听见一声尖锐的惊呼:“天哪!殷以淮!凌语瞳!你们两个在干什么?!”语瞳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本能地转过头去,餐厅门口站着的一群人中有殷玮兰,她身边还站着一位妇人,那妇人锐利的眼神直往语瞳这边射来。语瞳忽然想起自己还在以淮怀里,可是她的脚实在疼,紧抓住以淮的手臂,她稍稍离开了以淮一些,却还是很亲密的距离。殷玮兰平常没事找碴就已够厉害了,更何况现在抓到了把柄!她走下台阶,一步步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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