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黑夜已经过去,白昼终于来临,清晨的柳林笼罩着一片白茫茫的渺渺烟雾,比夜晚的神秘邪魅更多了份清新之感。柳青娘懒懒打了个阿欠,不太开心地斜睨着邵刚。“你起得可真早。”早个头,瞧他那眼睛满布血丝,她敢断言他必定彻夜未眠。现在不过卯时,他就在柳林外练起剑来,挥剑时产生的飒飒风声吵得她不得安眠,只好忍着气起床,把不识好歹的他唤进竹屋中教训。自己睡不着还要吵别人,讨厌!邵刚见着她慵懒中带气的娇媚模样,心中不禁一动,原本冷酷的黑眸染上淡淡的温柔和宠溺。她到底有多少种模样?每一次见她,她都展现出不同于之前的另一种独特风情,而每一面都彻底吸引住他的心。柳青娘娇嗔道:“刚,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他发什么呆啊!她最讨厌没睡饱就被人吵醒,所以向来没有人敢随便接近柳林。这下可好,他倒把这当现成的练武场。邵刚的眼底藏笑,神色缓和,他柔声道:“下次我走远些练剑,这样就不会再吵到你。”“你在笑吗?”柳青娘虽是睡眼惺讼,却没忽略他眼中的隐隐笑意。他在笑吗?这可真难得,从初次见面到现在,他从未笑过。她明白那是他心中充满仇恨的缘故,使得他的人冷酷,他的心封闭,但他现在却笑了。为什么?难不成,是因为她的关系?邵刚面色一沉,冷冷道:“我没有笑。”他有笑吗?这么多年来,他从未笑过,他以为自己早已忘了何谓笑。柳青娘挑眉道:“笑就笑啊,有什么了不得的?”真是想不开,年纪小小就这么死心眼,看来她可得好好开导他一番。邵刚的面容严酷,语气沉重。“笑,是幸福、快乐的象征,我是个背负血海深仇的不幸之人,我不会笑!”他会笑,在手刃仇人的那一刻!大仇一日不报,他就没有笑的权利,当然,也没有幸福的可能!“别那么苛刻自己,死者已矣,他们的人生已终结,但是你仍然活着,你的人生不能因他们而停止。”柳青娘面上的笑意褪去,眼神复杂,诚挚劝道:“你,有你自己的人生要过。”“我的人生,就是复仇!”邵刚握紧双拳,一字一句从牙缝中挤出这十年来他朝思暮想的惟一念头,柳青娘眉头一皱,厉声斥道:“笨蛋!”邵刚怒道:“你说什么!”她凭什么骂他?他和她非亲非故,她怎会了解他心中的深仇大恨,又怎能论断他自我决定的人生意义。“我说你是个没长脑子的笨蛋!”柳青娘用力一拍竹榻,猛地站起身叉脸大吼。“你以为报仇很了不起吗?我告诉你,假如我是你爹娘,看到你这个样子,我心里不仅不高兴,反而会难过得要命!”他一怔,被她这前所未有的怒气给震慑住。这又是他未见过的她,她一向笑语吟吟,看来对凡事都漫不经心。往昔她警告他他的命属于她时,表情、语气虽是沉冷严肃,却不同于今日的狂暴。“我告诉你,你假如不是遇上了我,凭你之前那点浅薄宝夫和不知变通的死性子,仇没报成你就先死了!”柳青娘骂得兴起,声音更大。“你最好把你那死性子改一改,别再说那种气死人的蠢话,否则我听一次骂一次!”邵刚被她骂得面河邡赤,想反驳却在她那迫人的气势下无言以对,只能闷不吭声地任由她破口大骂。她为何那么生气?因为她关心他吗?她关心他,她在乎他!这突如其来的认知让他怒意全消,邵刚深深望着她被怒火染红的腓色娇颜,目光转为浓炽,心中的冲动让他忍不住上前伸手将她搂人怀中。柳青娘一时愣住,她呆了半晌,才不解问道:“你?”她不是正在骂他吗?怎地一下子他倒转了性,突然变得这么积极。邵刚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紧推开她,呐呐道:“对不起。”“有什么好对不起的,你做得很好,我们再来一次如何?”柳青娘的怒气来得快也去得快,他难得的主动令她十分开心。邵刚神情尴尬,赶紧转过话题。“昨晚你说过今日要带我去见齐夏。”“刚,你转移话题的技术有待磨练,但看在你方才主动的份上,今日就先不逗你了。”柳青娘好心地放他一马。“不过,我之前说过的话你可别忘记。”邵刚面色一沉,目光转为阴郁冷肃,他内心挣扎不休,翻涌着万般情绪。他知道她说的有道理,但是她不是他,没有人能理解他心中的痛苦有多深。是仇恨给了他活下去的力量,是仇恨造就今日的他。没有仇恨,就没有他;他已为了复仇付出太多,他的身、他的心,全是仇恨,双手沾满血腥的他,已经没有回头的余地。望着他那倔强的神态,柳青娘不由得叹了口气。算了,慢慢来吧!他被报仇的念头紧紧束缚已经十年,想一下子就改变他的想法,的确是不可能。来日方长,她的手段可多着呢。“走吧,我先到客栈中交待一下,待会儿便带你去见齐夏。”她淡淡一笑,转身走出竹屋。邵刚点点头,二话不说地跟在她身后,表情又恢复平日的冷酷,但只有他自己才明白,虽然他无法忘怀仇恨,可她的话却重重系在地冰封已久的心上,让他建立多年的心防出现一丝裂痕。她,慢慢地影响了他,而他也慢慢地因地而改变。这种改变好吗?对吗?明明早在十年前他就下定决心,除了报仇外,他什么都不想,也什么都不要。不!他不会改变!他不能改变!在邵刚随柳青娘到客栈向刑严和阿朗简单交待过后,二人便出了客栈往西慢步而行。一路上山明水秀、风光明媚,但邵刚却没心思欣赏风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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