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写得顺畅一点的文章?”她抬头望着他。
“有是有,不过很容易又得一句‘文采欠佳’吧。”
素商正se道:“我以我手写我心。若是写作者自己都觉得顺畅,文章应该差不到哪里去。”
程俭只好将另一个藤箧拖了出来:“随便看。”
这一箱文字,皆以章草在h麻纸上写就,明显要b那些骈文习作用心得多。素商揽袖从最上方读起,一读,就读到了夕yan西斜、晚云初收。
薄金se的晚照笼罩着少nv,晕得她本来疏离的五官,多了些烟火可亲的静谧。窗棂的淡影依次投过她的肩颈、环佩、裙裳,宛如佳人如斯,一步一流连,久久不肯归去。书房中寂然无声,除了纸页偶尔翻过的响动,似乎世间万物,都不愿来惊扰这安闲的壶中天地。
程俭手捧书卷,伴她默读。恍然间,他生出一种奇异的错觉,彷佛可以一直就这么静坐,与素商一道,静坐到地久天长。
“甘罗,帮我从厨房叫一些点心来。”过了许久,素商才开口说话。
哪里有甘罗?这小丫头片子,早就失去耐心,跑到外面野去了。
素商忍不住蹙眉,那张贯来没有破绽的脸上,难得出现了几分懵懂,好像一时间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程俭见了,嘴角不由得扬起一丝不可察的微笑。他走到她旁边,替她酌了杯冷泡茶:“与其指望她,你倒不如使唤我呢。”
“都这个时候了?”素商润了润喉,终于侧目瞥了一眼天se。她顺手整理好书案上的纸张,yu从坐榻上下来。突然之间,整个人差点儿要向前倾倒,被程俭一把伸手扶住。
“小心。”反应过来时,他已经把素商半揽在怀里了。
发丝间的馨香近在咫尺,恍惚间将人带回梨花树下的初遇。手下传来柔软的触感,原来,她的t温不是冷的,而是如夕yan余晖,泛着浅淡而真实的暖意。
“抱歉,”程俭像被烫了一下,连忙退开了:“你没事吧?”
“没事。”素商理了理裙摆,脸上并无不豫之se,“坐久了,腿脚有些发麻而已。”
“关于你的文章…”她刚要开口,便听到院落里,传来张羡钓中气十足的催饭声。
“吃过晚饭,再说吧。”程俭立马转过身去,先行一步,只想早点儿跟素商拉开距离。
他也真是昏头了。怎么会在一瞬间里,萌生了能和素商相安无事的念头?
另一位当事人望着少年郎君匆匆离去的背影,不知为何他变脸变得这样快。上一刻还温和t贴,下一刻就如躲避洪水猛兽一般,恨不能地遁。
甘罗站在院子里,手里拿着一个装满了蚯蚓的网兜,奇怪地说:“他怎么了?”
素商轻轻摇头。
小nv孩故意拖长了声音:“真是男人心,海底针啊。”
月上中天,将庭院照得敞亮。蜀地乡间的春夜,cha0sh而溽热,如同黏连在人肌肤处。一行人将簟子铺在篁竹下,就着月se用餐。偶有清风吹过,竹叶沙沙作响,令闻者心静。
“浮生若梦,为欢几何?我虽早过了秉烛夜游的年纪,也要感叹一声良有以也。”
张羡钓一下下地摇着蒲扇,满面红光,混似年画上的南极仙翁。
素商回眸望他一眼:“先生隐居后的日子,的确过得惬意。”
“你既然知道,还来劝我出仕?”
“这个,倒不急在这一会儿。”素商也不气馁,只是兀自垂下羽睫,“我明白张先生的心。君为明君时,臣下才可以臣礼待之。”
此言一出,饶是坐在旁边、始终一语不发的程俭,也不由得露出了几分讶se。一方面,是吃惊于她的直白,另一方面,则是通过她的话语,间接印证了自己的猜测。
张羡钓历两朝为官,先帝在时,已是朝中的肱骨之臣。当今天子践祚后,更委以左仆s兼太子少傅一职,多有倚重。不过,这些都是外人眼里的故事。为何他在位极人臣时选择了ch0u身,个中内情,即使是对着程俭,张羡钓也不肯多谈。
当今天子,虽处事中庸,推崇无为而治,但也远不到昏聩的地步,甚至在初登基时,称得上是锐意进取。从青年至中年,从进取至守成,本来就是历代君王身上常见的执政模式。只是为此就弃官,似乎不太能说得通。
程俭以前还专门问过。彼时的张羡钓只是摇了摇头,苦笑着说:“俭儿,不妨借此告诉你个道理。一个人一生中,只能长出一根脊梁骨。折断一次,可以重新接上,折断,的确感触良多。”
自己忽然成为了话题中心,程俭只好放下竹筷,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尽管不愿承认,但他确实有那么点好奇,素商会说出什么一二三四来。看她下午读得那么专心,应该不至于…太不堪吧。
“文采欠佳——是评得有些刻薄了。”
这个道姑nv郎,说话要不要这么大喘气?
“至多,也不过说句文辞晓白、用笔朴实。但依我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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