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海中同时浮现贺景珩见信时紧绷的面色,还有白止暗中自爽的诮相,白榆竟没来由地发了笑。
殿门外一双眼睛清晰地看着她的脸色从凝重转轻,一个人坐在桌前丝毫不掩喜色。
阿尧形容不出自己的心情,勉强勾起讥讽的嘴角,将视线从她身上移开,望向正对殿门的正敞开的后院门外,迈步进了门槛。
白榆注意到远处的动静,若无其事地收起手上信纸,顺手掂起桌上另一封,主动转身想要递给阿尧,顺便再同他说上些话。
那日之后,阿尧仿佛彻底变了个人。
除了个子抽条般往上拔,倒不是说他的长相有甚变化,却再也无法在他身上感受到无间的亲近。
他对她,也就只剩个半道收养的不熟亲戚那份恩情在了。
白榆也稀奇,只觉几日前还是个男孩,现在就只能用少年来形容,眉宇愈发英气,脸庞也瘦削了些,睡一觉也能出落得如此挺拔玉立吗。鮜續zhàng擳噈至リ:p o18w vi p
她盯着走近的阿尧看得失神,他目不斜视,一个眼神也没朝她望来,直到他即将要擦身而过,白榆才猛地惊醒叫住他。
“回来啦。”她的脸上是自己都没注意到的亲和笑意,方从凳上起了几寸,想了想又坐了回去。
阿尧顿住脚步,似是迟疑了一下,才偏过头。
“嗯。”他颔首轻声应了一下,却没等她说第二句,就径直经过她往后院走去,迈上连廊回了自己屋里。
白榆被尴尬独留原地,想与之缓和的笑还没来得及收,就僵硬在脸上。
她讪讪转了回去,看着手中略显落寞的信封扯了扯唇角。
其实说起来并没有什么不对。她说话,阿尧都会给予回应,只不过是她一问,他一答,没有满口的“姑姑”,也没有关切的热情,她已经全然弄丢了他滔滔不绝说着趣事和愁事的分享欲。
如此想来,阿尧的声线好似也不再那般稚气了。
白榆甚至开始怀疑从前那样明亮的童音只是自己强加在一个男孩身上的想象,他或许什么都没变呢。
轻吐出一口气,她振了振精神。
也许这样才是正确的,姑侄之间,本就不该是那样亲密,即使她认为孩子只是在跟自己赌气而疏远,倒不如趁此机遇彻底摆回到正道上来。
阿尧生辰之际,他们一同回了祖宅,却并未给阿尧正名。
他顾自对着灵位道,知祖姓,随祖誓,便不必强求一个名字。他愿终生唤作阿尧。
那也是祖父早在他降世前就记好的乳名,愿其高尚正洁,可在生死是非面前,惟愿其幸福美满。
白榆虽震怒他无商无量就来上这么一出,却也不好在灵堂中多添一句。加之念及此名出自父亲,确比之今日任何请示之名都更合沉亲之意,便也默默接受了。
她也是那时察觉,阿尧的心气和主见,自己只能了解到皮毛。
却也没瞧见,灵堂里跪着的身侧人隐晦望向她那意味深长的眼神。
迟迟不得大名之事分明也是阿尧自己提起,如今却又对祖请示这匪夷所思的想法。
他只是不想因为同她相同姓氏而困扰自己一辈子。
如此,便能自欺欺人地和那些人一般,对她怀揣有同样的情感。
“夏葵。”白榆尽量不让自己表现出落寞,将信封装好朝外唤了一声。
“在呢娘娘。”夏葵刚将院里晒的被褥收了进来,急匆匆跑到她面前。
白榆拿起另一只信封递给她,“把这个放去阿尧屋中吧。”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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