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止圈着她的腰将她抱上马,这才觉察出白榆的不对劲,她的腰间就如失了骨架一般,绵软无力。
他面上有些焦急,抓起她的手,触感冰凉,忙转过她的脸来看,脸色更是愈渐惨白。
“星儿!”
身前的人直接瘫倒下去,被他牢牢接住,他一手抚上她的脸,竟感受不到一丝温度。
白榆恍惚间,只记得自己被白止打横抱着,他快步跑起时的颠簸让她更加晕乎,除了沉沉闭上眼不剩一丝气力。
“星儿!星儿!”
听到这声呼唤,白榆费劲地抬起沉重的眼皮。
感觉自己昏睡了许久许久,再见到光亮,瞳仁有一股刺痛灼热之感。待适应这般,眼帘间逐渐映出一个男人的脸。
他全束发上戴着玉饰发冠,英利的眉眼却凝起锋芒,眸光间尽是担忧之色。
她又有多少年没见过这双跟自己有七分相似的眼睛了。
“哥哥”她哽咽到无法发出完整的声音,扑进男人的怀中,他也将她紧紧拥住。
“星儿,没事了,没事了。”男人轻轻拍抚她的背脊。
白榆听见他的嗓音,竟更觉委屈,放声大哭起来。那哭腔撕心裂肺,直揪人心紧,男人胸前的缎布被洇湿一大片。
那天逃至京郊后,她再没有这样哭泣,也没有人能给她这样的怀抱。她歇斯底里地像是要将这些年的泪水都流干,她害怕眼前的兄长会突然消失,那便再无这样的机会能放肆流泪了。
白榆的眼尾已经殷红,睫羽间沾满晶莹,脸颊也涨得通红。十七岁,也只有在最亲的人面前才能露出这副没出息的模样。可她独自撑了五年。从那个小女孩硬撑起如今的大人模样。
“星儿,还有什么天大的委屈,跟哥哥说,不哭了,好吗?”
沉旭升的声音就从头顶传来,仿若这一切都不是梦境。他拍抚在背后的手也一如往昔那般宽厚温暖。
白榆哭声渐弱,转而是费力的抽噎。
沉旭升换为轻柔的抚顺,尝试帮这个想把自己融进他怀里的女孩顺过气来。
“星儿,到底发生何事了?”
这个女声令白榆突然间浑身僵硬,随后战栗起来。
“月娘。”沉旭升看向床边,拧起眉小幅摇了摇头。
白榆松开紧箍他的手臂,直起身来,迟疑着将目光移向那边。
顶着白榕脸的女人正温柔地看着她,见她充满敌意的眼神,眼底浮现几丝无措和尴尬。
“怎么了?”
平日最喜欢大嫂的妹妹而今这般看着自己的妻子,沉旭升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白榆也没有要恶言相向的功夫,直接抄起床头的烛台便朝她砸去。
室内立马一片慌乱。
家仆挡在少夫人前面,众人惊呼声,烛台落地声,还有沉旭升惊恐质问之声。
“快先把少夫人带下去!”沉旭升抓着白榆的双臂朝着一群人喊,“叫大夫来,快点!”
白榆可不打算乖乖听话,她使了点功就挣开了沉旭升的束缚,鞋也不及穿便追了出去,没几步就揪住了被护在中间之人的后脖颈。
“白榕,你怎么不敢跟我对峙。”
“白榕,你这个毒妇!”
白榆吼出这句话时如梦初醒。
毒妇,如今她竟活成了自己最讨厌的模样。对多少个家庭来说,她又何尝不是个毒妇。
感觉嘴被什么堵住,她再也吼不出话来。
突然身体如坠入万丈深渊,失重的感觉席卷全身,她猛然瞪大了双眼。
咫尺距离竟是一双轻阖的眼睛。而堵住她嘴的不是别的,而是白止的唇。
“唔唔”她试着推了推他的胸膛。
白止离远了些,神色繁复,叫她读不懂。只是那微蹙的眉头,昭示着必定不是什么好事。
白榆闪躲着眼神坐起身,摸索着靠上床头,像是在躲避。
这模样他并不陌生,在綦山上醒来时,她便是这样戒备地对着陌生的一切。
只是现在,他还是不能让她完全敞开心扉。白止深邃的眼眸里泛起苦色。
“星儿你终于醒了。”
“我怎么了?”白榆依然不敢看他。
“你昏迷了三天。”
白榆眼睫微动,抬眼看他,他竟憔悴了许多,眼下乌青破肤而出,怕不是三天未合眼。抱歉和感激的心驱使她伸出手去,拂平了白止的眉心,眉头下英气的眼睛此刻却浮漫几分软弱的凄哀。
白止抓住她的手腕轻挲了几下,却似也在逃避什么,离身出去。
“我去叫大夫来。”
看着他合上的门,白榆愣愣收回半空的手,进而抚上自己的眉头。
她似乎明白了一直以来对白止的亲切缘起何处。
那是她的兄长对她的偏爱。可她现在竟和兄长睡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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