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术仰靠在躺椅上,她的脑袋轻轻靠在他胸膛。
自打他第一次在马车上表明心迹,他们之间的感情就是激进的、炽烈的,从未有过如此温存,他不用像过去一次次那样质问她的爱,更不为性事中那短暂的心灵磨合,就只是这样迎着窗杦暖阳依偎,就如他幻想中迎娶她之后的每一天。
这一刻他才感觉到,自己是真真正正拥有过她的。
白榆觉得这个姿势有些别扭,想动动身子,才稍扭腰肢,圈揽着她的怀抱便将她牢牢扣住。
“啊”手臂吃痛,她轻唤一声,知道他在想什么,没好气道,“我不走。”
白术这才松了力,由她覆在自己身上挪动了一阵,终又躺好,只是压在他胸前的重量更甚了些。
“你今日就没有别的想干的吗?”白榆抬起脸,气息尽数扑在他的下颌。
方才问他这个问题,他便只要如此这般同她静静待着便好。
他枕着胳膊,闻言垂下眸对上她的眼睛,眉梢一挑,眼神瞬间多了丝意味,“怎么,想我干点别的?”
她对着趴伏之上的胸膛捶了一下,“脑袋里就这点事儿?”
“那不然?”
白榆做作道:“明日起可多了个管着你的人喽,若是想要我这宫里的什么可尽早提。”
“要你,你给吗?”
她白了他一眼,不再作声。
白术盯着她的睫羽,脸上顽劣不知不觉淡了几分。
“姐姐。”
他看她眼睫轻闭,脑袋完全随着他的胸腔起伏,他出声前吸气,她便也跟着枕得高了些。
“说。”
“你希望我如何同她相处?”
他又看她慢慢挑开长睫,似是在思考。
“与我无关。”
“那我就告诉她,我的心上人叫白榆,住在西山上神出鬼没,你是如论如何也比不上她的。”
“若是有人说这话给我听,我一定当场把人大卸八块。”
白术失笑,笑声不绝于耳。
她能感受到,时至此刻,白术竟是真的同被“恩赐”的这门亲事和解了。
除了府中多出一批人,他决心,生活并不会有任何改变,以此无形抗争。而他最为期待的,便是接亲驶驾以紫宸宫为始。他能看见一身华贵的她立于门口迎接自己。
可释怀的源头本应是他爱上那裴小姐,或是自省应尽到丈夫的责任与之相敬如宾,却终究是以这种错误的方式告终。
“我希望你能好好待她。”她认真答道,“若让妻子受委屈,我就不再见你了。”
她脑中想起的,是吴若宜的脸。
白术也正了神色,叹了口气道:“我不会亏待她,但别的,我给不了。”
她没再争辩无用之物。
“白术,新婚快乐。”
白术还是悄悄地,在与贺景珩扮演着兄友弟恭的戏码时看向了她。
相视的霎那,白榆这才从昨日午后的暖阳中回过神,又回到了东方泛白的凉意里。
“莫要误了吉时,咱们进殿行礼罢。”贺景珩伸手示意。
“是。”
紫宸宫正殿一夜之间被布置成了礼堂模样,虽是红绸漫天富丽堂皇,却又阴冷而陌生。
礼官祝祷下,贺景珩和白榆同坐主座,看着白术居于下位拜别,亲手将代表自己心意的贺礼交至他手。
在轮到自己时,阿尧瞬间清醒了,心中一遍遍回放着礼官交代自己的模样,迈着小步将茶水端到了新郎手上。
白术撇盖,将喜茶一饮而尽。
“吉时已到——”
门外锣鼓声起,他最后一次望向她。
白榆不知怎的湿了眼眶,为了不让眼泪在此刻煞风景,扯起僵硬的嘴角朝他笑。
她到底是白榆,还是柳承训的姐姐,连她自己也不知道。
“姐姐,我走了。”
她笑着点头。
白术从喜垫上起身转向门口的那一刹,泪珠断线,滚落在华袍的织金之上,闪耀出刺眼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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