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来吗?”她又问了遍。
裴屿没给确切的回答,只说:“如果我今天走了,那我们就没以后了对吗?”
“不知道。”厉栀实话实话,“你要是不找我的话,我应该也不会再主动联系你。”
“裴屿,我能做的已经做了,你要是觉得不够就直接告诉我还要再做什么,要是实在不行那就算了。逢年过节问个好,以后结婚的时候互相随个礼,体体面面的也行。”
裴屿突然有些讨厌厉栀为什么能把话说得那么清楚,哪怕带着鼻音也没有一点含糊,字字都钻入耳朵里,连起来每一句都能听懂。
“你想要这样吗?”他又把问题抛还给她。
“不想,这样我会很难受。”厉栀放下勺子,陶瓷碰撞间发出清脆的声响,“可是如果你不愿意跟我在一起我还硬要逼你的话,你就会很难受了。”
“裴屿,我不想你难受。”
逃不过的宿命。
话音刚落,裴屿脑海里就冒出这句话来。
世界那么大,每年被丢弃的孩子那么多,偏偏是他被厉槐捡到了,成了厉栀名义上的哥哥。
他们可以不当情人,甚至可以老死不相往来,但在每一个认识他们的人眼里,他裴屿就是厉栀的哥哥。在社会层面上,他们永远都被绑在一起。
断不干净的,哪怕没有血缘关系也断不干净,甚至比亲兄妹还要麻烦些。
亲兄妹可以把相爱归于血缘的作用,那他们呢?
逃不掉的。
尤其是在厉栀说不愿意让他难受的时候,爱的枷锁就已经狠狠把裴屿给拴住了。
裴屿觉得自己好可怜,明知道这可能是厉栀又一个卖惨的小把戏,心里却忍不住想答应她,说:我不走了,我也不想你难受。
事实上他也确实说了出来,因为厉栀在问他:“那你呢,这样你会难受吗?”
裴屿又觉得自己好幸福,一个向来只关注自己情绪的人突然在意起某个人的情绪,甚至将那个人的情绪摆在自己之上。
整个人都飘飘然的,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正被牵着走,稀里糊涂答应了她的和好,回过神来时才发现为时已晚。
甚至之所以能清醒过来,还是因为文秀娟问他怎么能确认自己那个没心的女儿是爱他而不是玩他。
裴屿当时只说了句我相信她,回家的路上心里却一直在打鼓。
他很想问问副驾驶座上的厉栀到底是不是在玩他,可一个小时前才说相信她,现在问有些自相矛盾,还会被她倒打一耙。
或许是他的情绪太过明显,厉栀很快就察觉到了。她现在是真的已经洗心革面,不吝于去安抚爱人的情绪,即使她打心底觉得这是件很麻烦的事。
“她是故意那样说的,你别放心上。”
裴屿顺着她的话,道:“阿姨说的也是我想问的。”
车停在地下车库,厉栀解开安全带,转过身捧起他的脸。
“没有玩你。”她一字一句说得真挚。
裴屿还是有点不太信,她惯会骗人,“那你什么时候爱上我的?”
听清问题后,厉栀脑海里浮现出的画面连自己都觉得陌生,甚至连裴屿都想了会才想起来。
那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夜晚。
她窝在露台的摇椅上,翻着从书架上找出的故事书。很薄一本,字上还印着拼音。
厉栀翻了几页,问拿着毯子过来的裴屿:“你觉得恶龙的结局会是什么?”
她向来有很多这种稀奇古怪的问题,裴屿厨房里还炖着汤,怕回答完一个后被抓着问下一个没完没了,道:“这个世界上没有恶龙。”
“有啊。”厉栀扬扬下巴对他咧出一口白牙,“我就是。”
裴屿替她铺好毯子,道:“那麻烦恶龙小姐把毯子盖好,不然明天就会看到一则新闻报道,说宜淮市第一人民医院惊现恶龙。”
那是一个没有云的夜晚,诞生了恶龙的结局——凌晨三点在宜淮市第一人民医院的输液室里打点滴,被抓来的公主在旁边捂着输液管,阴阳怪气问下次还在不在阳台装文艺女了。
— 正文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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