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焚
八月十九号接近中午的时候,部分伤者开始陆续抬进华人医院,医生护士连吃午饭的时间都没有,紧张地进行急救,练彩师站在门诊厅里,主持抢救等级的区分,在她面前的是一个三十几岁的男子,连枷胸,多处肋骨骨折,局部胸壁软化,非常严重的了,要,是一位在医院工作的医务人员的记录,记叙的是法国人的那一场大火与残杀,写作者尤其提到了法国士兵的强奸暴行:“……那些受害的女子即使幸存下来,也会终身背负耻辱与蔑视,甚至她们的亲人都会把她们视作‘不洁之人’,憎恶她们,她们自己也觉得自己的生命已经毫无价值,不值得活下去,我们要竭力安抚劝解,以避免住在医院里的强奸受害者自杀,或者在出院后悄悄自杀,并且劝说她们的亲人,她们是受到了伤害,并非本人有什么恶行。在战争之中,与男人相比,女人要承受额外的危险与痛苦,事实上,即使在相对和平的时期,这种风险也仍然存在,这个世界对于男人和女人,呈现的是不同的面貌,对于男人是和平时代,对于女人,战争一直在持续……”
文章引发了很大的反响,尤其是最后那一句:“或许我们可以说,国家民族之间更大范围内的战争,实施上是女人所面临的战争状态的延伸与扩大。”
这句话引起相当多的讨论,有很多人不以为然:“为什么把国与国之间的事情,说成是根源在男人与女人呢?因为女人受害,所以大家就都受害吗?这样的推导实在太牵强了,假如按照作者这样的逻辑,那么世界上一切不公正的根源,都是在于女人遭受的不公正。”
不过医院里的护士们都很振奋,joanna两眼放光对练彩师说:“lian,说得真好!我早就觉得这个世界不对劲了,只是却一直想不清楚是哪里不对。”
bertha再一次来医院,则是笑着对练彩师说:“你是不是读过《女权辩护》这本书?richard已经对dwight说,没有想到你是一个如此激进的女权者。”
练彩师很老实地摇摇头:“可惜没读过。”
这就激进了?总觉得自己其实也没说什么。
bertha道:“我其实也没有看过,已经写信给家里,请母亲寄一本过来,如果你愿意,我们一起读。”
练彩师:“好啊好啊!”
又是一周之后,有人联系练彩师,要将她的那篇文章转载,是伦敦的一家报纸,没过两天,美国的报纸也提出要转载,是《纽约时报》,这一家报纸对于英法的干涉很不以为然,立场是比较倾向太平天国,认为由太平天国取代满清王朝,更有利于与西方的交流和贸易,因此这一次英法军队攻击太平天国的部队,纽约时报就很予以嘲讽,此时看到了这样一篇报道,更是要加以利用,以宣扬自己的观点,看看你们干的好事?へ?╬
这件事传到了乌映璇那边,凤准很是激动,赶上练彩师的礼拜日,凤准带着阿琐坐车来到这边,见了练彩师便说道:“姐姐,如今你是出了名了,许多人都知道,你在洋人的报纸上发了文章,还给外国转发了去,大家都说,你是给我们大清国争气呢!就连那班男子,对于姐姐都是很佩服的,可算是让洋人见识了我们中国人的本事,也让那班人看看自己干的都是什么事,总是说我们愚昧不开化,是野蛮人,再看看他们自己,烧杀掳掠,这便是文明了,这便是开化了。”
这些话多是顾恪微说的,他对于练彩师的心态比较矛盾,一家人初来上海的时候,练彩师帮了很大的忙,他自然感念练彩师,只是对于练彩师的一些作为,比如说在医院里当护士,护理的除了女病人,也有许多男病人,这个就有点“男女授受不亲”,那些洋护士也就罢了,毕竟是夷狄,虽然她们自称为“文明”,但在很多中国人尤其是读书人看来,还是生番,都不懂得避嫌的,女人和男人堂皇地便在一处,然而身为中国人,受的是圣贤的礼教,这样做就有点不同寻常。
要说她这回在《北华捷报》上登文章,其实倒也不算很离谱,乌映璇的解读是:“那些才女不都是刊刻诗集么?除了实在不通这一窍,写不出来的,但凡读书识字,有几个闺秀不懂得写诗?倘若家里又有几个钱,少不得给印成册子发了出来,传扬开来也是门楣的光彩,阿彩也是那般,只不过她不是写的汉文,而是写的洋文,印在了洋人的报纸上,阿彩这便是,写字用的是洋人的钢笔,写出来的文章便也是洋文。”
只是顾恪微终究是觉得,与传统才女不是一路,才女写诗填词常见,才女写记叙文议论文少见,虽有个班昭写《汉书》,不过班昭那是儒家正统,和男人写出来的没有太大两样,练彩师就不一样,重点不在于写的是汉文还是洋文,听妻子转述她那篇文章的内容,从古至今的《妇人苦》倒是也罢了,她那议论的可新鲜,很要命的。
然而对于顾恪微的质疑,凤准不以为意,依然是兴致勃勃,说是“给中国人出气,长了面子”,顾恪微便也不再多说,确实是,练彩师让外国人听到了中国人的声音,从这一点上看,也可以算是“代圣人立言”了,就这件事来说,大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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