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是世上对他最好的人。
他一边哭,一边说,沈思墨从他断断续续的话语中,知晓了来龙去脉。
沈家出事那天,他晕倒在雨里,急匆匆赶来的萧祁将他带回府上,悉心照顾。
他恨萧祁见死不救,觉得萧祁把他带回来,是别有用心,图谋不轨。
他想逃,想报仇。
萧祁不让,他便不吃不喝,以死相逼,让人放他离开。
为了防止他出去白送性命,也为了不让他伤害自己,萧祁将他囚于房间里,让人日日夜夜看着,亲手逼着他吃东西,要他好好活着。
那段时间,是他人生中最痛苦,最昏暗的日子,每天睁眼都害怕看见那张脸。
他一直冷眼相待,恶语相向,想方设法地杀萧祁。
屋子里的东西全部被撤了个干净。
即便如此,萧祁也从未动过放他的念头,不择手段地将他留在身边。
后来,萧祁越来越忙,一大早便出去,很晚才回来,沈思墨几乎和他见不上面。
直到一日,夜深人静,他醉酒闯入沈思墨房里,欲行不轨,被沈思墨用藏起来的花瓶,砸晕了过去。
沈思墨趁机逃走。
从萧雨口中得知,在他逃走后,萧祁发了疯一样的,让人四处寻找,遍寻无果后,失去理智,放弃了谋划已久的布局,直接只身杀上了剑宗。
对付沈家的,是林家,但在他们背后,是三大修仙宗门之首的剑宗。
林家长子,是剑宗倾力培养的少宗主。
沈思墨之前并不知此事。
沈家和萧家,在他们眼里,如同蝼蚁,微不足道,没了便没了,不会有人在意。
他们要保全林家。
然而,被他们看不起的萧祁,凭一己之力,杀上剑宗,斩杀了他们那位少宗主,和十多位长老,最终,被众人祭阵诛杀。
沈思墨远在勿忘渊,对此一无所知。
剑宗大怒,可萧祁已死,遂将怒火撒到无辜的萧家众人身上,滥杀无辜。
萧家众人拼死,护下萧雨这么一根独苗。
萧雨和沈思墨,也算是同病相怜。
“后来呢?他们还有来找你麻烦吗?”沈思墨追问道。
萧雨一口气说了太多话,嗓子都有些哑了,闷在心中许久的悲愤,终于找到了宣泄口。
“没有。”他摇了摇头,答道,神色有几分恐惧和疑惑,“剑宗的人,当天夜里,全都死光了,无人生还。”
“怎么回事?”
沈思墨一怔,惊讶地看着他。
萧雨斟酌着措辞,缓缓道,“他们惨无人道的恶劣行为,惹怒上天,降下天罚,整个剑宗,在一夜之间,被大火焚烧殆尽,没留下一个活口。”
“天罚……”
沈思墨喃喃道,忽得明白过来,那样大的手笔,只能是天君所为。
他又问道,“那林家呢?”
此次回来,便是要找林家复仇,他们才是他的杀父杀母仇人。
萧雨面色越发古怪,摇了摇头,说道,“思墨哥哥,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没机会了,剑宗着火的那天,林家府宅发生了一件怪事,所有人都消失了,连存在过的痕迹都被抹去得干干净净,人去楼空,不知死活,有人说,他们也犯了神怒。”
是了,凡人一向如此,无法解释的事情,便推给牛鬼神蛇,但这次,他们倒是歪打正着,猜得大差不差。
林家,剑宗,必然都和萧祁脱不了干系。
大仇得报,虽不是他亲手所为,但也应该高兴的,可他心里闷闷的,好像空了一块,有些怅然若失,心中生出几分迷茫,不知下一步该做什么了。
“思墨哥哥,你还好吗?”
萧雨见他脸色煞白,神态不对劲,关切地问道。
他从小跟着萧祁,知道萧祁有多喜欢沈思墨,爱屋及乌,他也很喜欢沈思墨,像对自己的亲哥哥一样。
发生当初那件事,他也很难过。
沈思墨闭了闭眼,终是问出那个在心里执念许久的问题,“当初,萧家为何见死不救?”
萧雨捂着脸,坐在蒲团上,又哭又笑,惋惜道,“思墨哥哥,你为什么,从来不肯给哥哥一个解释的机会呢?”
“若是说清楚,又何至于此,你们不会走到不可挽回的地步,哥哥也不会哀莫大于心死,走上绝路。”
沈思墨张了张嘴,声音艰涩,似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声音,问道,“什么意思?”
“你随口说的一句,不喜欢大婚发冠上的珍珠,哥哥便千方百计地四处寻找。”
“沈家出事那日,他得到消息,北海有鲛人出没,传说,鲛人泪是世间最纯净,最漂亮的珠子。”
“他想寻来讨你欢心,便带着萧家人,快马加鞭赶过去,在取鲛人泪时,他还受了不轻的伤。”
“那日,府上稍有些本事的人,都被他带走了,余下的,不过是柔弱的妇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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