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来,给周边村看看。今天六哥同意他成立副业队,那他就可以走上前台。抓生产,可是门学问,虽然他有些想法,可还不够成熟。洪水退了。南沙河堤决口又合了龙。灾民们陆续搬出临时安置点。邵勇带着民兵帮着各家各户拾掇东西,仔细打扫学校的角角落落。邵普交代要将学校整头整尾地交给孩子们。入秋,孩子们还要重新回到学校上课。其实,就是邵普不说,邵勇也不会马虎。临近中午,邵勇才拖着满身疲倦回到家。他本想吃了饭,把家里也归整归整,以后忙起来,未必有时间。让母亲弄,他于心不忍。可邵大妈没有做饭,坐在小杌子上挑豆子。邵大妈面前摆着一只小匾,藤条编制的,朴素而光滑,呈现出只有时间才可沉淀下的光泽。匾里已经装了一些绿豆角。这是老辈人传下来的经验。通风处吊起来,不容易生虫子。邵勇知道,每年入暑,母亲都要煮些绿豆汤,让家里人喝,说是可以解毒避暑。绿豆是母亲亲手种的,不占耕地,寻田头地脑,任意点种,随处生长。往年母亲煮绿豆汤可没这么精心,一粒一粒地从中挑拣,把瘪的,破碎的,虫蚀的,从匾里挑出来,放进右手边的瓷缸里。邵勇拉了把凳子,挨着妈坐下,不解地问,“妈,煮碗绿豆汤犯不上费这劲儿!您儿子嘴壮,不挑食。就是您不熬这个汤,儿子也吃嘛嘛香,身体倍棒。”邵大妈笑眯眯瞧着儿子。妈看儿子,是越看越喜欢。她停下手,直起身,佯嗔道:“你想得倒美!往年让你喝,你还不愿喝,今年还喝得上?”“那您这是干啥?”邵勇一头雾水,伸出结满生茧的大手,手指灵巧地在匾里翻找,挑拣出不能做种的籽粒,丢进母亲手边的缸子里。“选种啊!俺想在向阳的房身坡上都种上绿豆,秋天也多收一口粮食。”邵大妈面容慈祥,跟儿子说话,可没有耽误手里干活,专注,仔细,一丝不苟。邵勇偷眼瞧着母亲,从母亲平静但坚定的目光里,感受到一种不屈服、不哀怜、不妥协的力量,可母亲的行为仍让他费解,“妈!小豆不是四五月下种吗?这都七月了,怕是到了老秋,坐不成果啦!”邵大妈停下手,笑呵呵地回,“傻孩子,绿豆跟红豆不同。春种,夏种都行。你看春种多了,就以为不能夏种。有时候,人的眼睛是骗人的。”边说边把手扶在后腰眼上,向前尽力伸着腰,想吃力地站起来。邵勇猜是坐得久了,犯了腰疼病,赶紧起身伸手去扶母亲。邵勇似有所悟,急着问邵大妈,“妈,那这个季节,除了秋菜,还能种啥?”“毛豆、秋玉米,都行啊!”邵大妈边回边起身去做饭。按理儿邵勇该帮妈烧火,可他却转身出了家门。邵大妈皱了皱眉,不解去冲着儿子背影喊:“啥事这么急啊!吃了午饭再走呗?!”“妈,你先吃吧!俺办完事儿,回来再吃……”邵勇头也不回,顾不上肚子饿。从邵大妈的话里,他找到了困扰多日的答案。被生活折磨得失去神采的眼睛里重又有了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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