呈螺旋状,层层叠叠。沉甸甸的果实,大的,足有百十来斤,压弯了树干,要靠毛竹支撑。日落前,邵勇和连双徒步赶到名叫金条的村子。村容破败,家家都是过度氧化的黑色。夕阳虽好,却如一只只旧鸟笼,沉入蕉林无声的绿海里。村口的榕树下却热闹。一辆卡车停在路边,旁边搭着简易的工棚。聚着一群人,男男女女,身量都不高。不断有村民把从地里收获的香蕉串,或肩扛,或车载,运到榕树下上秤。过了秤的香蕉串,被挂在悬索上。割蕉的青工,手持锋利的蕉刀,把香蕉一层层从蕉棒上割下来,丢到铁皮焊接的水池里清洗。妇女把浸水的香蕉捞起,放到晾架上。晾干的香蕉,再经妇人的手,码在衬着牛皮纸的长方体竹箱里。一盘盘香蕉中间,垫上防摩擦的草纸。箱盖是一片竹编,相当结实。一个头戴斗笠,身穿蓝背心、青布裤,晒得油黑,个头不高,却精壮的中年汉子迎出来。他上下打量着邵勇和连双。因为天太热,邵勇和连双都是白衬衫,蓝的确良裤子,脚上蹬着北京板鞋。不敢穿背心,太阳毒得像针扎。开始起红疹,过了天就是白泡。俩人身材高大,眉目清秀,肩挎着背包,看着朴实,透着精明,散出威风,与普通的年轻人气场不同。“贩蕉的?”中年汉子,用生硬的普通话询问。“是啊!听人介绍,就摸过来了!”邵勇满面赔笑,热诚地与中年汉子搭话。连双安静地站在邵勇身旁,听俩儿人交谈。“没猜错,是东北的老客吧?”中年汉子眸子一亮,嘴唇边闪过一丝得意。
“是啊,是啊!大哥真是好眼力啊!怎么刚打个照面就被你透了底呢?”邵勇从背包里掏出一盒大重九,抽出三支香烟,递给中年汉子和连双,自己也叼在嘴边。连双会意,从裤兜里摸出打火机,嚓!把火打着,上前一步,替中年汉子点上。中年汉子猛吸一口,憋住,让香烟在口腔和鼻腔充分润养,然后,缓缓呼出。闭上眼,吸吸鼻子,很享受地样子,夸赞道:“好烟啊,好烟啊!一闻就知道是大重九的味道。”睁开眼,看着邵勇和连双,“抽好烟,就像跟漂亮妹子亲嘴,美气!”邵勇吸了一口,但不是很深。邵勇抽烟是为了应酬,并不想沾上烟瘾,看着皱着眉头抽烟的连双,慢悠悠开口:“连双,你看大哥也是个实成人。遇上大哥,是我们哥俩命好。”“啥人找啥人。实成人在外就遇实成人,这是以实对实。大哥,缘份啊!”连双接过邵勇的话头,打着哈哈。中年汉子,弹了弹烟灰,笑吟吟地,用生硬地普通话说道:“你俩崽也别给我配迷魂药!你们东北人咋个个都是单田芳,一个比一个能白话?”伸出舌尖,添了添嘴唇,“这两年,没少和东北老客打交道,长相、穿着、脾气、禀性,打眼就能看出来。可话说回来,东北人够爷们!”竖了竖大拇指,“说到位哪,办到哪!我喜欢。”“我们哥俩初来乍到,能认识大哥,是我们哥俩的福气。不知道,大哥怎么称呼?”邵勇客客气气,小心试探着发问。“我姓陈,大号陈大壮,这个村的村长。开这个代工点,也算配货站,一为挣几个辛苦钱,二为替乡亲们长长眼啦!”很长的尾音,透出陈大壮性格上的不愠不火。可毕竟是当村长的,人倒也爽快,竹筒倒豆子,自报了家门。邵勇不待陈大壮发问,主动介绍:“我叫邵勇。我旁边的兄弟,叫吴连双。我们哥俩第一次到你们这儿来,希望我们合作愉快!”邵勇伸出手。陈大壮略一迟疑,伸出粗黑有力的手裳,和邵勇淡金色宽厚的手掌握在一起。俩人用力摇了摇,相互传递着合作的意愿与真诚。连双伸过手。大壮接住。连双顺势问:“陈大哥,俺们村有多少地种香蕉,产量多大?”“三千多亩吧!产量按每亩三千斤,接近一千万斤这样子。”陈大壮如数家珍。仨人唠得正热火,一个三十多岁的青年,剃着光头,脖子上挂着一串金链子,瞪着金鱼眼,扯着大嘴叉,靠了过来。“陈村长,又拉上皮条啦?”“滚!我说鲶鱼,话到你嘴里怎么都变这么腥了呢?”陈大壮沉了脸,没给叫鲶鱼的青年好脸。鲶鱼并不生气,厚着脸皮,自嘲道:“也就你陈村长敢跟我鲶鱼说那个字,换个人试试啦?我不把他下巴掰下来,我是他龟儿子。”鲶鱼瞪圆包子似的大眼,眼睛里射出两道凶光,“老规矩,你吃肉,我喝汤。”“八下还没一撇呢!闻味你就过来啦!猪脑子偏长个狗鼻子。你好能啊!”陈大壮不惧威吓,笑骂着鲶鱼。邵勇和连双不傻。鲶鱼刚才那一出,是唱给他们外地客商的,算是个下马威。听鲶鱼跟陈大壮对话,似乎俩人很熟,是不是俩人原本一伙,一个唱红脸,一个唱黑脸,现在还不清楚。邵勇和连双互递眼色,心里加了小心。“收了吧!”见天色不早,陈大壮回头冲工棚里的人喊。工人们收拾了手边家什,解下围裙,嬉戏打闹着往村子里走。陈大壮回头冲邵勇和连双招招手:“远来的都是客。这几天就住我家里吧!省得你们镇上村里跑不方便。”见邵勇和连双犹豫,“别多心!从村子到镇上要十五里地,我看你们靠腿走,真是不容易。”笑了笑,“我这个人好交朋友。放心,我不开黑店。住宿和吃饭,都比镇上的旅店便宜。”邵勇和连双对了下眼,相互点了点头,跟上陈大壮进了工棚,算是同意了。检查了一圈,陈大壮带邵勇和连双回了村中的家。陈大壮的家是新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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