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以扬眼睛微微瞪大,他听着从谢为华口中讲出来的陈年旧事,有种微微眩晕的错乱感。
“当年我的确跟你母亲谈了一场师生恋,但无论是她还是我都是心甘情愿的。”谢为华语气平铺直叙,没有一次起伏波澜,“我承认,我的确在后来提出来玩腻了要和她分手,而她也的确因此受到了伤害,但她并不是全然无辜,因为她虚荣,拜金,不死心就这样失去我这台随叫随到的提款机,在我结婚之后,还仍然主动插足我的生活。”
薄以扬的神情在听到这里时产生了些许变化,他想要说“我不相信”,但谢为华抬手制止了他的动作:“无论你是否相信,这都是不争的事实——付月莲不仅和我进行婚外情,还搭上了你父亲这条线,也就是说,她同时脚踏两条船,而后来,我们彻底断开联系,也是因为她告诉我,她怀上了薄兴立的孩子,我不打算再跟她一错再错下去,这才决定和她分开,而她纠缠了我很久,如果不是我强硬的拒绝并且警告她如果胆敢破坏我的家庭我就让她生不如死,恐怕她到了最后一步都不肯放手。”
这和薄以扬听到的付月莲一厢痴情却被渣男狠心抛弃的版本并不一样,薄以扬无意识的咬住了泛白的唇,像是强撑着身体里的一股劲儿,盯着谢为华:“……你撒谎。”
“我撒谎,对我有什么好处?”谢为华讽刺的扯了扯唇,笑了出来,“我现在已经倾家荡产一无所有了,连老婆和儿子都去世了,还有什么事情值得我去对你撒谎?”
“而后来的事情我也不妨告诉你,薄兴立开公司后一直记得付月莲和我在一起过,认为我是他的情敌,处处给我使绊子,并且夺走了好几个足以破坏我公司经济命脉的大项目,我刚开始还自认理亏,一直没跟他计较,但后来他就蹬鼻子上脸越来越过分,不断的靠着不光明的手段抢走我的客户,所以我不做不罢休,利用家里的人脉彻底扳倒了薄兴立,让他破产。”
“而他最后的死亡,的确跟生意上的一败涂地有关,但你也应该知道,当初是他先不自量力的挑战我的,既然挑战了,就应该承担失败的后果,而他心理太脆弱,没承受住从成功到失败破产的落差,所以酗酒身亡。”
“成王败寇,愿赌服输,仅此而已。”
呼吸仿佛停滞了,薄以扬坐在椅子上,只觉得浑身冰冷。他并不相信谢为华的一面之词,但潜意识里却有一道声音在不断的告诉自己——他说的是真的。
“如果还是不信,可以去问一问你妈妈,”谢为华沉着眼睛,“只不过你妈妈可能不会告诉你真相,毕竟,她一向把真正的事实隐藏的很好,只向你展现出来可怜无辜的那一面。”
“当年她就是凭着这招,骗过了你的父亲,让你的父亲心甘情愿上钩,成为了她的手中利刃,而最后你父亲死了,她也疯了,因为她不仅失去了你父亲这个稳定的经济供给来源,还彻底与我交恶。”
“薄以扬,付月莲她从来都是一个只顾自己的人。”谢为华冷冽的一语道破,“只有利益与金钱能让她心甘情愿屈服。”
薄以扬不知道怀着一种怎样的心情走出监狱,他的脸上挂着一种近乎茫然的表情,像是突然得知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而不知道该怎么办,又似乎是单纯的无措。
过往所知道并且认为的一切都推翻,今天他的仇人告诉他,付月莲与薄兴立并不是纯粹的无辜,他们甚至是挑起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的罪魁祸首。
薄以扬站在阳光底下,浑身却发冷。他失魂落魄的走了两步,忽然停了下来,眼前有两个人,沈祁越,和与他并肩的阳雪。
阳雪的手里,还抱着一个黑漆漆的盒子。
——那是一只沉甸甸的骨灰盒。
狭路相逢,沈祁越面上的表情阴暗又晦涩。他看见薄以扬的一瞬间拳头都握紧了,几乎要立刻上前给他一拳,但阳雪却忽然按住了他的手腕。
沈祁越不解的看向她,她却没有给沈祁越任何眼神,她只是直勾勾的盯着薄以扬,然后向他走过去。
薄以扬仿佛被胶水定住,浑身僵直。他的唇色淡而发白,指尖连自己都察觉不到的轻微颤抖。
如果细细看过去,便可以发现这个漂亮而矜骄的男人眉眼在触及那个盒子时猝然变得脆弱,他死死的咬住牙关,似乎在竭力克制自己陡然泛红的眼眶与心中奔涌的情绪,而因为过分的压制,他整个人都少了几分自如,多了些几欲逃离的狼狈。
“你倒是还敢来。”阳雪在薄以扬面前站定,不屑的勾唇,轻嗤,“你还真是……厚颜无耻。”
“要看看这个吗?”阳雪白皙的指尖抚摸着那黑盒子的边缘,两相对比之下有种诡谲的美感,“这里面,住着我的嘉嘉。”
薄以扬手指微顿,终于抬手想要掀开那盖子,阳雪却忽然退后一步,她憎恨又厌恶的说:“你不配。”
“薄以扬,如果不是你,嘉嘉根本就不会死。”阳雪冷笑,“你是杀死嘉嘉的凶手。”
“不,我不是。”薄以扬低敛着眉眼,凝望着那只盒子,像在凝望曾经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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