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她就拿这般容貌作为利器。她娘从她幼时便教导她,凭着容貌,加上心机手段,必能给她自己挣来一个极致的荣华富贵。
她挣是挣来了,却又味同嚼蜡。
这一世,她累了。
“我没事,”
沈胭娇回过神,过来换了衣裳,又随手拿了一支金丝攒珠的发钗递给了身后的秋月,“这样就好。”
这衣裳是府里统一给做的,料子并不差,且绣工也是极佳。即便穿着赴宴,也都不会失了沈府颜面。
“姑娘要簪那支花?”
消暑宴习惯也都簪花,鲜花或是绢花绫花缎花诸如此类都准备了的。
她家姑娘往常喜欢那难得的叠枝重瓣的珍珠缎的花,里面的花心都是金丝拧成,穿着珍珠,又加着点子红宝石点缀……是比那成套的红宝石头面里的大件显得都贵气一些呢。
“去剪支荷花来戴上,消暑应景,”
沈胭娇指了指窗口美人瓶里插的几支粉荷,又吩咐道,“匣子这些都收起来吧。你分一分,把值钱的收在一起,不值什么的,收在日常用的匣子里。”
上一世她这一日可是精心打扮,那西陵珍珠缎的昂贵珠锻花她就戴了两支,更别说身上衣裳了。不为别的,除了为见英国公府的人外,也是为了顾南章。
因为这消暑宴,举办宴席的人家,会巧妙设计让本该于礼回避的年轻男女,有一个隔着花圃,从两边抄手游廊上远远互相看到的机会。
这一点,各府都是心领神会。
她当时只为给顾南章留下自己惊鸿一瞥的美,可谓费尽了心机去打扮。
这一世算了吧,想想上辈子从始到终都没笼到那男人的心,再为他打扮白白辱没了这支水嫩的荷花。
“姑娘,文会的时候就到了,咱们早些过去吧——”
约莫着时辰,秋雨笑着提醒看起来懒洋洋的自家姑娘道,“去迟了怕是失了礼数。”
沈胭娇一笑道:“急什么,去早了还要多站片刻,不累得慌么?”
秋月:“……”
她家姑娘参与这种场合什么时候嫌过累?今日姑娘到底在想什么呢?
沈胭娇心里清楚,消暑会一般分两场,午前花会,男女宾客分开进行,午后文会,不过是起个好听的名,其实就是各家相看为重点。
两次都有所谓的小吉时,其实也就是便于主家和宾客各自能对应时间,步骤一致好安排。
文会一开始,就是让各家男女后辈分两边入花厅见礼。在这一步,男女后辈们就可在经过抄手游廊时,隔着中间的花圃,借机远远相看。
因此这时候,有心的男男女女,自然绝对不肯迟到:毕竟等对面都走完了,自己再过去那还能看到什么?
可她已经不在意了。
甚至,有点烦。
尤其是厌烦再见到那人。
主意打定,沈胭娇一直拖着时间。约莫着差不多该都进去了,这才走向园子那头的云鹤阁,也是这次消暑宴所在的地方。
从这边走进抄手游廊后,秋月秋雨两人都自觉留在了外边。不止秋月秋雨两人,凡是来这边的姑娘们的丫头,都留在这边候着。
看到迟迟才来的沈胭娇,别说外来嘉宾的那些丫头,就是沈府别的姑娘身边的丫头,脸上都不由露出了疑惑。
沈胭娇不紧不慢进了院,还没转上抄手游廊,正碰上一个人大步从那边抄手游廊走过来。
这人走的很快,像是恨不得立刻离开什么是非之地似的。
若不是沈胭娇及时退了一步,两人差点就撞到一起了。
烧了
等沈胭娇看清这险些撞一块的男子时,整个人克制不住又有了一丝恍惚:顾南章。
正是弱冠年华的顾南章,这时的他还没有中老年那时的沉闷凝滞的死一般的气息,眉眼间还藏着几分清朗,如她上一世第一次见到时一样,真是好一个人模狗样。
白瞎了这张脸,不过也一个行尸走肉。
沈胭娇一想到上辈子在一起的种种,心底没忍住有些厌弃。飞快收起视线,垂下眼睑,像是没看到这个人一般,转身走向了这边的抄手游廊。
顾南章:“……”
奇了怪了。
他重生这多半日以来,这是遇到的第一件与前世不同的情况。
前世那一辈子过去,他只觉得一生无味。尤其是枕边人,初时娶到她,他心中还曾暗喜。
幼时在那大佛寺随嫡母上香,他嫡兄带着几个贵家子弟,找茬欺负他,将他踢倒在了雪泥地上,弄上了一身脏污。
他怕被国公夫人责罚,蜷缩在一株老树下不敢回斋房,饿的肚子咕咕叫。却遇到了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娃,好奇看着他的样子,伸手将吃了半个的素包子塞进了他的手里,咯咯笑着跑开了……
那小女娃的样子,甚至那留在素包子上的小牙印,一下子被他记在了心里好多年。
那小女娃跑开
好版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