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梓瑕想起众人说过的,他发病时的模样,赶紧从石墩上跳了起来,用力拉开他的手,急声说道:“别想了!我只是……我只是随便问一句!”他大口喘息着,似乎没有听见她的话。“你想不起来,那也没什么……反正,我会将一切都查得清清楚楚,证据确凿地摆在世人的面前,让所有人知道,到底是谁杀了我的父母!”她说着,长叹了一口气,说,“我走了,你……珍重。”他见她转身就要进内,情急之下,他抬手握住了她的手腕,低声叫她:“阿瑕……”他的手冰凉无比,微微颤抖,冷汗沾湿了她的手指。黄梓瑕回头看他,摇头缓缓地抽回了自己的手掌,轻声说:“禹宣,一切事情,终究都有结果。”“那么,最后你的结果,是不是依然和王蕴在一起?”他咬牙沉默片刻,然后忽然没头没脑地问。黄梓瑕愕然回身,茫然看着他。他收回自己的手,颤抖着伫立在空街之上,望着她许久,低声说:“事到如今,我没有资格对你说什么。可是……昨天晚上,我跟着你出了郡守府,然后看到……”看到什么呢?看到她与王蕴并辔而行?看到她上了王蕴的马与他同骑?看到她当时抱住王蕴的腰?但他肯定没看到,她拿刀对着王蕴的场景。然而黄梓瑕却只是自嘲地笑了笑,说:“有时候,眼见未必为实。”她没有解释,也没有再说什么。她走入衙门之中,脚步踏在青砖地上的声音渐渐远去。长风迥回,碧空浩荡,只留得他一个人在风中,清楚地看见她头也不回的姿态。周子秦正坐在栏杆上,脚悬空一踢一晃的,等着她吃饭。看见她回来了,他赶紧跳下栏杆,问:“崇古,先去吃饭吧?下午我们去哪儿啊?”黄梓瑕带着他往厨房走:“齐腾家。”
周子秦雀跃道:“太好了!我最喜欢跟着你去查找蛛丝马迹了。对了,禹宣那里去不去?我也想去看看。”黄梓瑕的脚步微微一缓:“看他干什么?”周子秦不好意思地抓着头说:“不知道啊……总觉得,黄梓瑕喜欢他,同昌公主也和他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还有诗社里那些人对他的形容……让我都觉得很想见一见他,一探究竟。”黄梓瑕默然低头,往前走去。她对衙门十分熟悉,走过磨得十分光滑的青砖地,越过庭前的枇杷树,穿过木板龟裂的小门,她没有看地上,但脚步不停,一路行去毫无阻滞。就在快走到厨房时,黄梓瑕忽然停下了脚步。她站在酴醾架下,望着那早已落完花朵的纠葛绿藤,声音极轻极缓地,吐出两个字:“曾经。”周子秦不解地看着她:“曾经?”她点了点头,在酴醾浓荫之中,夏末的热风之中,轻轻地说:“黄梓瑕,曾经喜欢过禹宣。”在周子秦一路“你怎么知道黄梓瑕现在是不是还喜欢禹宣”的聒噪追问之中,黄梓瑕神色如常地走到厨房边的房间坐下。周子秦到旁边端了两碗羊肉汤面过来,又殷勤地给她布好筷子,就差摇尾巴了:“崇古,你跟我说说嘛,你是不是认识黄梓瑕?对哦我怎么没想到?你们都是神探嘛,肯定有过交流的对不对?”黄梓瑕简直服了他,只能埋头吃饭:“没有,神交而已。”“好吧……”他说着,手持筷子发了一会儿呆,喃喃说,“不知道黄梓瑕现在哪里呢?是不是还在四处逃避追捕,是不是也在哪里和我们一样在吃饭呢?她吃的是什么呢?”黄梓瑕无语地喝了一口汤,用箸尾敲敲他的碗:“快点吃,不然我先去齐腾家调查了。”“哦好吧……”周子秦赶紧加快动作。黄梓瑕看着他的样子,叹了口气,又说:“放心吧……我想,黄梓瑕肯定也和我们一起,吃着很好吃的羊肉汤饼。”周子秦点头,神情比她还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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