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相难看?”云长东闷哼一声,低下头肩膀笑得颤动。刻薄的声音如同暗夜中的毒蛇吐出蛇信子,意味深长道,“你是我的女儿,身上流着我的血,命都是我给的。”“你有什么理由,不为娘家谋利益?”云皎月眼神闪过一丝错愕和寒意,她的确没有正当的理由甩开云家。尽管祁家流放的时候,她身为出嫁女,身上的罪名并没有连坐娘家。恢复风光后,却被孝道二字压得透不过气。果真,如果没有办法去过平淡的生活,在大齐国就不得不追逐权势。否则没有足够的权势,就没有足够的话语权!难以和败类抗衡。冷意从齿间渗出,咬牙问道,“我想问问爹。”“如果我不甘愿当棋子,不听命你们的话,你们当如何?”云长东自以为完全掌控了云皎月。他向来利益至上,自己的女儿一朝飞上枝头,不仅傍上一个帝师当义父。还有一个即将要当京官的状元夫婿。对这个女儿?要想他不吸血,根本不可能!只有吸血和吸更多血的区别罢了!察觉自己已经占据上风,傲然嗤笑,“我当如何?”那当然……是要以压倒性的优势!还有天经地义的孝道加持,吃准这个妄图脱离娘家掌控的不孝女!云长东眼神淬了毒一般,毫无亲情可言。掐准自家女婿不会以休妻的代价,脱离和云家的姻亲关系。暗笑生出快感,“贤婿,你熟读律法,你说说——”“我若不要这个女儿,让她母亲亲自杀了她,云家会受何种惩戒?”祁长瑾拧了拧眉头,嗓音克制着涌动的杀意。微启薄唇,“祖父母,父母忿怒,以兵刃杀子孙者五岁刑,殴杀者四岁刑,若心有爱憎而故杀者,各加一等。”“于岳母而言,即使故意杀死子女,也罪不至死。最多只会被判几年的劳役徒刑。”“于岳父而言,则毫发无损。”娶了云皎月三年有余,到今天他才明白,原来的云皎月为何会这么蛮横无理。有这样不近人情,将女儿当做工具的父亲。的确心性难以沉稳。云皎月眸色阴鸷,“爹你的意思是,如果我不听你们的话,你就让我娘杀我?”冷冰冰的眼神紧盯着云长东。自嘲呵笑了声,“可我已经嫁人了。”“都说父者子之天,夫者妻之天。”“女子出嫁,等于变天。我是祁长瑾的妻子,你要我拿祁家的未来,无条件给娘家添砖加瓦?行事未免太过霸道。”云皎月不喜欢拿古代礼书的说法,来将女子附属化。但现在,她不得不以古人的思维和云长东沟通。神色归于淡漠,“我知道,即使我再生气,再巧言善辩,爹你也不会在意。”“你要么连敷衍都懒得敷衍我……”“要么还是会和出嫁前一样,让我铭记青州雍纠之死,以其妻祭氏雍姬为榜样。”春秋时期,郑厉公忌惮权臣祭仲,命心腹雍纠谋杀。雍纠,是权臣祭仲的女婿。一边是君命,一边是岳父。雍纠辗转反侧夜不能寐,被妻子雍姬发觉。告知雍姬君命后,雍姬陷入危机之中。如果放任夫君杀害父亲,她会失去父亲。如果通风报信父亲,自己的夫君则肯定会被杀死。她左右为难,询问母亲,夫君和父亲,哪个更重要。雍姬的母亲说,人尽可夫,父一而已。任何人都可以做丈夫,但父亲只有一个。这个案例,云皎月一直以中立的立场去看待。她向来认为任何人,都得先是自己,再是子女和夫妻。所以父权和夫权下的故事,根本不能道德绑架她。显然,云长东不这样认为,他拿自己这个大家长太当回事。一直在给原身洗脑在父权和夫权之中,父权至上。只可惜,她不是原身。在她眼里,云长东不配当父亲,也根本比不上祁长瑾的一根手指头!“你既然知道?又何必多问。”声音冷冷,“驯人和驯狗一样。”“不听话,多驯服几次就是。如若再不听话,留着也只是祸害。”云长东高看了云皎月一眼。这个从小到大听他话的女儿,现在居然开始有自己的思想。他想起别人说,云皎月已经会识字,还会写字了。想到这里,云长东胸膛突然发出一道蔑然的闷哼。女子读书?简直荒唐!云皎月忽而低垂着头,“爹说得对,驯人和驯狗并没有什么两样。”低声笑了两声。再抬起头时,唇角勾出一抹冷峭弧度,看云长东和在看朽木粪土一样。她慢步走向神像下。着力在方木桌前轻倚,将无形施加压力的泥塑神像抛诸脑后。确定云长东顽固不化,丝毫没有做人底线后。没有心软。双眸异常冰冷,狠厉道,“爹,我现在可以明白的告诉你。”“云柏林刚刚提出的要求,我一件!都不会答应!”“并且……我警告你们!”“从今往后,只有云家听我话的份,没有你们再对我施压的份!”云长东紧皱着眉头,眼底暗色一片,“你在疯言疯语什么?我是你父亲!你就该听我的话!”云皎月白皙容颜快速晃过一抹冷意。运筹帷幄道,“父女又怎么样?”“最近几个月,我学了大齐律法。”“长瑾和我说过。在室之女,从父母之诛。既醮之妇,从夫家之罚!”“也就是说,女子要是出嫁,连坐责任就会发生变化。所以娘家要是犯罪,罪罚并不会牵连到我。”渣爹想用她的性命来威胁她,让她听话!?他做梦!威胁本质上,不过就是耍狠而已。可斗狠!她不光说得出来,也做得出来!祁长瑾听女人背出的这条律法,目光渐渐变得幽深。瞬间明白了云皎月想干什么。不再担忧,任她放手处置。下一秒,云皎月抬起手,指尖轻指着云柏林,“我最后说一遍!”
“他!必须去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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