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花园后,祁长瑾回想起武定侯故意为了件微末小事喊住云皎月的场景。绯红的薄唇张了张,想问些话。只是话到嘴边,他启唇问起自己更为在意的问题。低沉嗓音带着别样磁性,“皎月,你为什么会让我去救宋小侯爷?你知道我会水?”声音跟能下蛊似的动听,就是问出来的话,有点扫兴。云皎月差点就沉迷这种假象的温柔语调当中。刹那间听出男人在试探她对他的感情。宋琰坠湖的时候,她的反应……还是引起了祁长瑾的注意。“长瑾,我和武定侯今日头一次见面。在那样紧要的关头里,我自然会下意识地求助自己最亲近的人。”“至于你会水的事情,坦白说,我不光知道你会水,而且我还知道你水性很不错。”云皎月记得祁长瑾和宁顾行的交锋里,祁长瑾曾经被重伤过,并被套进了麻袋扔到河里。能脱身,要说水性不好,那肯定不可能。找了个事实糊弄道,“我之前听李大儒提起过,你在书院读书时,会和同门师兄弟去青州城外的湖里下水游玩。”祁长瑾闻言,没有多怀疑。前些年盛夏天气热,他的确和青州总兵嫡次子卞良他们下水游玩。大概是心虚,云皎月凑近了几寸距离。纤细柔嫩的胳膊隔着衣料摩挲,碰到祁长瑾的臂膀。笑笑,“长瑾,我觉得左右你水性好,人家宋小侯爷又坠水了。”“那你救了他,也是人情。说不定对你往后的官途还会有益处。”祁长瑾抿抿唇,他既然打定主意要在朝廷之中步步高升,心思自然比别人要多一些。早在下水那会儿,利益最大化五个字就已经浮现在他脑海。“我去让聂韬帮你拿套新衣服,再问公主府的人借个房间。”云皎月将祁长瑾推进月洞门旁的小竹林里。“你先在这里等一会儿,再往前走,别人看到你浑身湿漉漉的模样,得多想了。”快步往有人的地方走去,刚要到有人侍奉的仪门处,后头就有婢女小跑跑上来。连忙喊住云皎月,“祁夫人留步。”小声凑近,“方才陆侯爷说,宋小侯爷需要更衣。想来祁大人也是需要的,因此嘱咐我们在西厢房腾出了一间屋子给祁大人使用。”云皎月暗暗吃惊,咽了咽唾沫。搞不明白这位武定侯,先前看着粗心,居然看着宋小侯爷在水里遭罪毫无所动。现在又一副细心模样,连需要换衣服的房间都准备了。“有劳了。”云皎月应声,让婢女在原地等她,往聂韬所在的方向走去。使了个眼色将人招过来,让对方去拿干净的衣裳,再是陪同祁长瑾去厢房。否则如果是她和祁长瑾一道去,就算有婢女带路。她都说不清楚是否白日宣y。云皎月回到人群里,自打李敬之来了后,宾客们几乎都将注意力集结到对方的身上。连交谈声都弱了不少,时不时偷瞄着和江夏侯说话的李敬之,生怕自己当场错过了什么猛料。李敬之离开京都数年,不拘泥于小节,但也没忘规矩二字。声量并不大,黑曜石般的眼睛带着丝丝凉薄。微启薄唇,“父亲,就算你再偏向姨母和李源,可我回来了。”“我不会……让你们所有人好过。”李敬之幼年丧母,母亲是武定侯府的嫡小姐,也就是陆乾的亲姑姑。继母则是自家母亲去世前,指定的庶妹。生母灯尽油枯时,还想着自家庶妹看着不起眼,必会因为需要仰仗娘家,而待她的儿子好一些。刚开始事实的确如预料的发展。只是后来武定侯府接二连三地出事情,娘家掌权人换了一个又一个。江夏侯夫人就起了心思,索性钻研起房中术,彻底笼络住江夏侯,还生了李源。有了自己的儿子,看李敬之就越发不顺眼起来。也不知道何时起,李敬之这个名正言顺的江夏侯府小侯爷,就越来越不被侯爷待见。“逆子!你想干什么?”江夏侯极力压抑着嗓音,气得不行。察觉到周遭有数都数不清的眼睛,正在暗暗观察他们这对父子。江夏侯双拳紧紧握住,逐字逐句警告道,“今日是文安公主大婚的日子,你最好不要生出什么事端!”“否则,我定会将你娘!刨土移棺!从侯府祖坟里迁出去!”李敬之双眸阴暗,戾气似在阴雨天气里,潮湿茂密草丛中缓缓爬行的毒蛇。咬紧牙关杀气翻涌,“父亲是要扰得人死后不宁?连死了二十几年的人!都要动土将人迁出去?”江夏侯没什么耐心,看人动怒,隐隐以为自己占据上风。幽幽要挟,“敬之,你搞错了。”“不是为父要扰得人死后不宁!是你,是你这个不孝子非要挑起事端!”“你要是不回京,为父能采取这种不体面的措施胁迫你?”
李敬之在荒凉的泽州待了数年,见过的人多了,他就越发认知人性的险恶。五年前,方婉的亲生父亲,当初时任户部右侍郎的高季迪,之所以身陷文字狱被腰斩,其中也少不了江夏侯府的手笔。这件事情,还是他远在泽州时,听闻李源和姜寻宁顾行关系非凡,才逐渐想明白的。而且这次大量官银丢失,目前确定的主谋,就是继任了高季迪,当了前户部右侍郎的官员甄广泉!结合甄广泉的孙女又嫁给了姜寻当世子妃……一桩桩的事情,细细想来就太巧合了!如果他没记错,甄广泉早些年还在他父亲手下当过差!“父亲,当初高大人是否是因为,不答应姜王偷运官银,所以被你们联合涉及,导致腰斩的?”李敬之俯身凑近自家父亲的耳畔。话毕,江夏侯惊得转头,映入眼帘的,则是李敬之那双犀利又冷漠的双眸。江夏侯心跳到嗓子眼,怒斥,“你、你不要胡说八道!”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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