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皎月设身处地想了想,把手足至亲的嘴巴,当作痰盂使用。这种羞辱,简直堪比不共戴天之仇。更遑论至亲还在受辱后上吊自尽!这种仇恨值,对有情有义的人来说,简直叠满了。梁锦说罢忙不迭摇首叹气,“我家中好歹还有个母亲,可黄贤家中就只有他一人拉扯弟妹。”“他早就把弟弟和妹子当做自己孩子看待了。”云皎月眉头愈加难以舒展,目光阴沉,“找个时间告诉黄贤。我一定将陈平弄到他手下折磨。”梁锦立即喜上眉梢,疯狂夸赞,“要不外面怎么说祁夫人的心肠堪比菩萨。”“今儿个我看,您就是菩萨!”云皎月默默扶额,果然深宫压抑,想要出头的太监都得练就甜嘴蜜舌这样的功夫。粗略走了一刻钟时间,不好再继续和梁锦议论黄贤的事情。问道,“九皇子这病来得仓促。”“你是他的伴读,那他生病前,有没有发生什么古怪的事情?”梁锦整日和九皇子形影不离,陪着他玩,照顾他的衣食起居。他这个小主子每日活泼好动,回忆起来,行动轨迹和每日要做的事情,都差不多。“没什么古怪的事情发生。”梁锦呈深思状,“要是非要说有,能堪堪一提的……”“就是八九日前有个太监,被张贵人逐出毓庆宫,打发到德胜门以西的浣衣局去了。”浣衣局是十二监、四司、八局里,唯一不设立在皇宫中的部门。那太监究竟是犯了什么错,居然被张贵人厌恶到这种程度?云皎月有种不祥的预感,隐隐约约觉得九皇子的病,和这个太监有关。然则八九日前被逐出的皇宫,料想现在怕是尸体都凉透了。“这位内侍……还不知道你怎么称呼?”云皎月迟疑良久,出声问道。她想拜托对方核实件事情,奈何还不知道名讳。梁锦有意拉近关系,领着云皎月进了毓庆宫。跨进门槛,殿前摆着的铜制凤凰和鹤,姿态优美精致地映入两人眼帘。前两侧还摆放着对称的雕花亭式香炉。梁锦伸手请着云皎月进去,“祁夫人喊我梁锦就行。”殷勤爽快道,“以后我和您家夫君,说不定还要日日见面呢。就不必客套了。”云皎月点了点头,扫视了圈周遭,除去几个在清扫落叶的宫人,外头没看到什么人。附耳低声道,“若是方便,你亲自去一趟也好,派人去查证也罢。”“总之,去瞧瞧前阵子被打发到浣衣局的太监,他现在是死是活。若是死了,哪怕是给扔到了乱葬岗,都得让仵作去验尸。”话毕,梁锦纤瘦的身子陡然间一震。神情肃穆问道,“夫人是怀疑九皇子的病,和他有关?”云皎月没有否认,“如果来得及,最好再打听清楚对方的底细,看看背后有没有什么人。”梁锦攥紧拳头,他后半辈子能爬多高,全都指望着九皇子。要是这回呕吐少食身子发热,不是因为受了风寒和吃坏了肚子。而是有人故意设计加害,他非得扒了对方的皮!自顾自道,“我说呢,那小李子怎么好端端从惜薪司被调进了毓庆宫。合着是奔着小主子来的!”拍着胸脯向云皎月保证,“祁夫人放心!”“把您送到张贵人面前后,我立马亲自去趟浣衣局!”云皎月被领着过了继德堂和毓庆宫的穿堂,进了西次间藏书室隔壁的房间。梁锦推门带着她进去前,她才恍然:惜薪司,不就是最早的供暖办吗!惜薪司下设热火处、薪炭处、烧炕处,职掌的就是薪柴木炭供应!柳叶在学士府,有时候也会跟着孙妈妈外出去采买薪柴木炭。这种种事情太过巧合,幸好烟景已经着手让孙妈妈带柳叶出京的事情。否则,一旦确认九皇子得的就是黄疸型肝炎,在背后策划的人,再泄露学士府有婢女也得了相同病症。保不准会有阴谋论者,将故意谋害皇子的脏水泼到学士府身上。虽然这种泼脏水的事情,崇明帝未必会信。但他肯定会觉得学士府无用,连规避风险应付小人的能力都没有。可能会牵连祁长瑾甚至是她义父陆崇,被帝王怪罪,以至于减轻重用的程度。云皎月已经推测得七七八八,对这次突发的疾病事件有了数。不用深想都知道,这件事一定和郑贵妃有关!“祁夫人,你可总算来了!我九皇弟吐得浑身无力,一点精气神都没有。”818小说“我看他现在就剩个躯壳了,你赶紧给他把个脉!”文安公主看见云皎月时,随即从张贵人的身旁起身。快步去迎云皎月,而后一路拉着手腕去床榻位置。张贵人眼睛肿得和核桃一样,想问罪云皎月。
想斥责对方怎么敢怠慢他们唯一具有纯种大齐血脉的皇子!竟然不凑巧地去了京郊,简直是不给她颜面!抿了抿厚涂绯红口脂的唇,发问,“祁夫人,你怎么来得这么迟!?”她心中憋着怒火,又因自己儿子的病,不得不压制情绪。控制恼意,显得自己大度,“罢了,你赶紧治病吧。”“陆大人把你夸得能上天,说你这好那好,连安远公主对你也是赞不绝口。”张贵人的位分在后宫嫔妃中,目前是最低的。她从没觉得自己身份低人一等,相反,她认为以后自己能当尊荣独一份的太后!毕竟未来的皇帝一定是她皇儿的,她的地位别说是郑贵妃,就是当今皇后也无法比拟。张贵人端着高贵架子,站起身睥睨云皎月。言语间逐渐狂妄,“我话就搁在这儿,你必须得治好我皇儿的病!”“否则,皇嗣若有丝毫不测,我一定重重治你的罪!”云皎月垂在身侧,藏在袖子里的手握了握。被浓重火药味呛得心情郁闷。她嘴角不露痕迹清浅扯了扯,嘲弄的意味稍纵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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