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不能时光倒流,他一定会阻止吴侯派兵,更不会亲往邳城。
奈何世上没有后悔药。
错已经铸成,只能设法挽救。
绝不能让越国倾向魏国,否则吴国危矣!
“君侯,我愿送出五城。”公子峦下定决心,抢在随伟之前开口。
“五城?”楚煜看向他,目光明灭,使人心生寒意,“未知是哪五城?”
“别又是慨他人之慷。”令尹讽刺道。
“五城皆为峦的封地,位于吴国边境,与镐国接壤。”公子峦没有拐弯抹角,直接说明城池所在。
闻言,楚煜终于有了几分兴致,令尹也微微侧目。
镐国国土面积虽小,人口却很稠密。国人擅长耕种,国内有两熟稻,一直被邻国觊觎。为保平安,镐国主动向越国入贡,甘愿成为越国附庸,两国间的关系十分紧密。
五城同镐国接壤,越国接手十分容易,足见其诚意。
公子峦道出这番话,没有去看随伟的表情,一心一意等待楚煜的回答。
封地属于他,他有绝对的处置权。以封地换取归国,今后固然会麻烦不断,总好过继续困在禹州城,终日提心吊胆。
他相信随伟对吴侯的忠诚,却不信对方能竭尽一切帮助他。
父亲膝下有六个儿子,还有四个女儿,不缺少继承人。他是长子不假,却非不能舍弃。
“君侯,峦诚心实意。”公子峦加重语气。
看出他的打算,随伟不免心情复杂。之前还赞赏他不会自作聪明,这一刻却只想叹息。
“我知公子诚心。”楚煜从案上拿起一张绢,随手递给公子峦,示意他细读,“公子且看。”
公子峦怀揣着疑问上前,双手接过绢,展开后通读一遍,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绝魏之粮?”
“公子意下如何?”楚煜点点桌案,看向满脸震惊的公子峦,“我放公子归国,公子助我一臂之力,如何?”
此前随伟曾言,公子峦至邳城专为助楚煜一臂之力。
现下,当真要公子峦身体力行践证这句话。
“君侯所言是真?”公子峦需要确认。
“寡人从不妄言。”楚煜笑容不变,给出肯定回答。
公子峦攥紧绢布,脑海中天人交战。
认真衡量之后,他做出目前最好的选择:“峦愿助君侯,天地鬼神为证!”
随伟和亥氏兄弟被抛在一旁,只听到“绝魏之粮”四个字,尚不知具体如何实行,就见公子峦同楚煜三击掌,当场发誓践诺。
“此事成,公子定为吴主。届时,寡人与君盟,何如?”楚煜又发一言,令公子峦短暂僵硬,其后攥紧手掌,眼底跳跃暗火,是熊熊燃烧的野心,更是对权柄的渴望。
“借君侯吉言。”他索性不加掩饰,明白展现出自己的野心。
看到这一幕,随伟目光微闪,亥义和亥午不约而同低下头,比先时更加沉默。
“为免节外生枝,公子和礼令需暂留禹州城。五日之后,寡人送公子出城。”楚煜语气和缓,话中却无任何商量余地。
“一切听君侯安排。”公子峦没有反对,坦然接受对方安排。
殿内不再剑拔弩张,气氛瞬间变得融洽。
楚煜召唤侍人,引公子峦和随伟三人前去侧殿,晚间再来赴宴。
几人没有推辞,同时起身告辞,随侍人离开大殿。
殿外艳阳高照,热风吹在人身上,燥热感挥之不去。
行至侧殿时,身上冒出一层薄汗,衣领都被汗水浸湿。
待侍人推开殿门,四人迈步走入殿内,隔绝炽烈的阳光,热意总算少去几分。
“公子,越侯果真要绝魏?”殿门合拢,随伟迫不及待开口。
“不错。”公子峦递出绢布,交给礼令过目。
大量市魏麻,以利引齐入局。
短短一句话,字里行间充满血腥,使人不寒而栗。
“麻贵粮贱,魏人必弃粮种麻。齐人好商,知魏麻暴利定会趋之若鹜。事发之后,楚必疑齐,两国盟约将坏。”随伟越说越是心惊,握住绢的手愈发用力,指关节隐隐发白。
“不止如此。”公子峦补充道,“魏国无粮必乱,我国可趁机裂其土,收其民,以壮国祚。”
这番话豪气十足,随伟却不如他乐观。
魏国不存之日,越、楚势必要分一杯羹,齐国也会插手。吴国逐年强盛,终不及三尊庞然大物。与三者相争,吴国没有半分胜算。
心中这般想,他却没有开口,更无意泼公子峦的冷水。
无论如何,弱魏乃至灭魏都有利于吴,最终能得多少好处,端看天意如何。
随伟再看手中的绢,回想起大殿中的一幕,仍不免感到心惊。
越侯不仅智慧绝伦,更加心狠手辣。其与晋侯定下婚盟,南境局势注定要变。莫怪楚齐会放下成见,破天荒结成盟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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