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到家的时候没别的人,厨房的人见他回来了,问他打算什么时候吃晚饭。
刚刚在电话里说着忙回家吃饭的人却摆摆手,说不饿,到时候晚上随便垫垫肚子就好,然后两步并作一步地上了楼。
靠近房间门口的时候,郁澜还是显而易见地紧张了一瞬。
自己都出门一天了,万一突然又显灵了呢?
但他这样的想法只有一瞬,像是害怕因为这种期待落空似的,郁澜很快就把这个念头扔进脑海里的最深处。
不过他最后还是深吸一口气,才装作什么也没想似的按下门把手。
——眼前的一切都是熟悉的,心电监护仪机械的声响,和躺在治疗床上的闭着眼的男人。
郁澜一只手无意识地抚摸着手腕上那枚神奇的珠子,然后又走过去,碰了碰褚妄的手指。
一下不够,他又辗转把它握住。
郁澜发誓自己只是短促地抬头扫了一眼,绝对没有像昨天那样一直寻找的意思。
但低下头的时候还是免不了多了一点失落。
他在褚妄身旁坐下,但也没放开他的手。
“我现在是真的只能对着你的身体说话了。”郁澜拨弄着他的手指,声音也很小。
“所以之前真的是作弊吧?”他语调笃定地说,“那也有挺长一段时间了,够了。”
郁澜又去勾他的小指,只是对方现在仍未清醒,也给不出任何回应。
那天无意识的动作仿佛真的只是意外,他现在依然安静地睡着,跟他第一晚上见的似乎并无分别。
可是明明不一样的。
郁澜垂头看他,闲聊一般地跟他说话:“今天郁翎还过来找我了。”
“他好像觉得我在趁着你没醒胡作非为,说等你醒了想看我遭殃呢。”他在说这些事的时候音调也轻得仿佛耳语,也没什么别的情绪,好像是在说别人的事,“然后我威胁他,说从今天开始,你只要晚醒来一天,他就要多遭一天的殃。”
郁澜说到这里还笑了下,像是很满意:“不错,这才是我这个人设该说的话。”
而褚妄依然静静躺着,没有任何反应。
郁澜抿了抿唇,脸上也看不出什么失落,表情也淡淡的。
他甚至还照了一下镜子,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着褚妄说:“我看着不挺正常的么,怎么钟嘉乐今天问了好几遍?”
“我就是,我就是……”
不过最后一句话他还是没说下去。
变成一声很轻的叹息。
接下来的几天郁澜也依旧按部就班地上课下课,出门回家。
郁翎的口碑好像在这几天发生了一点微妙的变化,不知是从哪里传出来的,先是说原来郁家并非只有一个孩子,他是哥哥,而且跟隔壁学校的弟弟关系微妙。
可这个消息一出,大家都知道郁翎之前一直以郁家的独生子自居,那不就跟他说的自相矛盾了么?
但郁翎这几天请假了都没来上课,人们没法从他这位当事人这里打听到什么新的进展,自然就有人好奇地想跑过来旁敲侧击问郁澜。
令他自己也感到意外的是,但凡有别的系想过来八卦的,刚进教室刚有点苗头,还不用郁澜本人或者钟嘉乐出面来拒绝,班里一些很少跟他有过交流的人,都会主动站出来拦住,说“这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郁澜看到这一幕有些吃惊,他问钟嘉乐:“是你让他们这么说的?”
“怎么能啊?”钟嘉乐一脸被冤枉的表情,“这不是他们自发的嘛!”
“再怎么说你也是我们系的,就算之前再怎么吃瓜,也不能胳膊肘向外拐么不是!”钟嘉乐说。
“可是……”他之前也没怎么跟他们说话啊,“为什么帮我?”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钟嘉乐皱着眉,好像觉得他的这个问题很奇怪,“大家对你有好感,帮就帮了,这有什么?”
但他明明之前也没多么热情,还用结婚当理由搪塞过不少人。
在郁澜的概念里,他可以用自己的方式获得别人的好感或者善意,所以他对此几乎可以说是得心应手。
“那我当时也不知道你跟我哥是……那种关系啊,”钟嘉乐看他还有些困惑,干脆举例,“我们不也相处得挺好的么。”
郁澜点头,不过没好意思说他当时以为钟嘉乐过来关心他,除了真诚以外,还有他身为班长的义务。
他也没极端到不相信世界上真的有无缘无故的好感,只是长到现在他已经有了自洽的体系。
反正他对怎么让人喜欢这件事十分擅长。
只是郁澜当时确实只想回来继续上课,就没有刻意搞好同学关系的意思。
“那就是了,上次你跟郁翎出去了,还有人偷偷夸你说你有个性呢,比他好得多。”
郁澜眨眨眼,觉得嗓子有点干:“……是么。”
“哦,还说你不扭捏,关键是比你那个便宜哥哥长得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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