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没亮,梁玉琢就出了家门。从和秦氏的那晚谈话后,梁玉琢第二天就在村里问了一圈。得知村里最近没人要进城,她只好叹了口气。没得牛车蹭,要想进城,也只好靠两条腿了。出村还没多久,梁玉琢就觉得两条腿已经不是自己的了。这具身体养了半年多,到底还是有些弱,就连肉也没长出几斤来,体力更是难以启齿。每到这种时候,她都想抓着原身的胳膊死命摇,问一问就这弱鸡似的身子到底是怎么熬过阿爹死后那年的。走了约莫有半个时辰,身后隐隐传来了马蹄声。梁玉琢抬头看了看远处天边已经爬出来的太阳,往路边靠了靠,继续往前走。马蹄声越来越近,声音大得显然不是一匹两匹。梁玉琢到底有些好奇,回头看了一眼。这一眼,就瞧见由远及近而来的十来匹高头大马。梁玉琢是看不出马的好坏的,可马的大小还是能辨认得出。这一队人马过来,□□的坐骑有黑有白,还有棕黄的,别的没什么但是那鬃毛迎风飞扬就帅得让人移不开视线。等到梁玉琢意识到盯着看不好的时候,这对人马已经离她很近了。梁玉琢低头往边上又退了两步,听见马蹄声丝毫没有放缓地往前奔驰而去,这才缓缓抬头又看了一眼。马背上的这些人一个个气度非常,瞧着就不像寻常人家。就这么走了两步,迎面却又突然传来马蹄声。梁玉琢下意识停下脚步,便见着有人驱赶着□□的坐骑,在她面前打了个兜转然后停下。骏马打了个响鼻。“钟叔?”看清坐在马背上的人是谁后,梁玉琢惊喜地叫了一声。马队已经离得有些远了,钟赣显然是中途回来的。“你怎么在这?”钟赣原先并没有认出梁玉琢。还是薛荀瞧见了路边的梁玉琢,随口嘟囔了句名字叫他听见了,这才回头看了一眼。天虽然亮堂了一些,可今日这路上却没什么人。钟赣眉头只微微皱了两下,当即命人先往前走,自己调转马头回到了梁玉琢的面前。小姑娘大概是出门的关系,穿的依旧是男装。可这一身却洗得有些发白了,远远看过去,旁人只当是哪家的小孩在路边闲逛。可但凡停下脚步仔细去看,总还是能从瞧见一张女儿家的小脸来。“我得去趟县城。”梁玉琢看了两眼钟赣身下的马。虽然想问能不能搭个顺风马什么的,可到底有些不敢。钟赣蹙眉,左右见不到一辆牛车,再低头看面前女扮男装的少女,叹了口气:“上来吧,我送你。”瞧见梁玉琢惊愕的神情,钟赣心底却不知为何有些发笑,脸上也不由地也带了笑意,只是他那一脸络腮胡子遮住了大半的神情,便是笑,旁人也看不出一二。“上来吧,”钟赣俯下身子,向着梁玉琢伸出了手,“我正好会路过县城。”梁玉琢脸上一喜,正准备伸手,却突然又僵住了。“上来吧。”钟赣又道,“你如今穿着男装,只要当心些,没人会认出你是姑娘。”梁玉琢仰起脸。马背上的男人沉默的时候,只会用一双眼睛盯着人看。尽管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可梁玉琢也知道,这人不会欺负她。心下一缓,梁玉琢的脸上也就流露出了笑意:“钟叔,你真好。”梁玉琢不会去问钟赣怎么知道自己是女扮男装的。反正答案只有两个,要么是自己扮男人太不像了,要么就是老三在村里走动的时候听说了回头告诉了钟叔。她瞧了一眼伸到面前的手,把自己的手递了过去。握在手心里的这只手有些小。钟赣垂下眼帘。不光小,还有些粗糙。钟赣只轻轻一拉,就把人带上了马背。钟赣的马浑身漆黑,唯有四蹄带着白毛,原先刚得到的时候还只是匹马驹。老四他们说不妨取名叫踏雪,他却觉得这个名字太文气了一些,叫它踏焰。梁玉琢被钟赣安置在身前坐好,刚要伸手去摸马脖子,知听见“啪”地一声,踏焰扬蹄嘶鸣,撒开蹄子朝着已经走远的马队赶了过去。马跑得飞快,梁玉琢也被颠得不行。上辈子她都没来得急找时间去草原旅游骑个马,更别提这辈子才只活了半年多,虽然偶尔也能瞧见马,可坐上去却是怎么也不敢想了。要知道,这里的马哪怕是被人骑,那pi股底下的马鞍到底不是现代的,古人坐着都尚且磨大腿,更别提她了。大概是发觉了梁玉琢的不对劲,钟赣明显让踏焰放慢了速度,顺便也问起了她一个人出城的事。“为什么没跟村里人一起出城?”“村里最近没人进城,我就只好自个儿出来了。”
“你阿娘呢?”“阿娘要在家里照顾二郎。”虽然已经从老三打听的消息里知道,梁玉琢的娘在男人死后,对这个女儿就疏于照顾,可亲耳听见她这么说,钟赣始终觉得可惜了。她这个年纪,换在盛京,哪怕是寻常百姓人家,也该是被爹娘捧在手心里疼爱的时候。“进城是为了什么?”之前的那些话,钟赣问一句,梁玉琢都能答一句,毕竟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她倒是乐意能有个人在路上和自己说话。可问到这个,梁玉琢显然有些迟疑。她的迟疑,也带动了钟赣的沉默。两人忽然之间都没了话,只有踏焰的马蹄声“哒哒哒”的响着。踏焰虽然放慢了步子,可到底是良驹,不多会儿就赶上了前头的队伍。“嘿,丫头,你怎么过来了?”老三是从另一边过来和兄弟们碰面的。刚发现不见指挥使的时候,他心底还觉得疑惑,回头问了几声,老四他们几个脸上带笑,却没人肯回答,只是明显整个队伍的速度都比平日里放慢了不少。老三疑惑了没多久,听见身后熟悉的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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