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的收入稍稍多了一些后,灶头上出来的伙食,也就不再是早些的米糠野菜。二郎吃了个肚皮滚圆,眼睛却还时不时往灶房瞧。梁玉琢屈指敲了敲桌子,哼哼两声。二郎的视线随即收了回来,老老实实地低头喝了口水。收拾完灶房,梁秦氏给二郎洗好澡就把人抱上了床。梁玉琢也没在外头摸索太久,回了房。这一觉本来睡得还比较踏实的。可到了半夜,隔壁屋的房门开开关关,显然是梁秦氏在进出。梁玉琢没太在意,翻了个身继续睡。结果闹到后头,却是咣当一声,有东西摔了。“所以,你把瓦罐里的梨水都喝完了?”看着躺在床上因为拉肚子拉到虚脱,整张脸都雪白的二郎,梁玉琢简直是又气又笑。“二郎,阿姐说没说过,不许再喝了,喝了晚上不仅会尿床,还可能拉肚子?”“说了……可是真的很好喝……”到底是小孩,这会儿病怏怏地躺在床上哼哼,梁玉琢也实在不好冲着他发脾气,只坐在床边伸手给揉了揉肚子。临睡前,她还去灶房里查看过瓦罐,那里头的梨水没少。可睡到一半,突然听到咣当一声,梁玉琢直接从睡梦中惊醒。跑到隔壁房间,才发觉,原本放在灶房里的瓦罐在桌边碎了,梁秦氏满脸苍白地抱着二郎急匆匆就往床上放。一看这情景,梁玉琢也不用问了,大抵也就是梁秦氏心软,拗不过二郎的苦苦哀求,把瓦罐里的梨水给他喝了。梨子性凉,就算煮成了汤水,那里头也是有梨子的。成年人喝多了倒是无妨,至多不过是多跑两趟茅房解手而已,但对于肠胃不适的人以及老人小孩来说,吃得多了,最容易拉肚子。二郎才多大的孩子,虽然懂事,但小孩子性情,有时候对上喜欢的东西总是没个节制。当着梁玉琢的面,还怕阿姐发脾气闷着点头答应,可等人一转头,在梁秦氏跟前,央着就要东西。梁秦氏素来对这个丈夫死了以后才出生的儿子疼爱至极,知道女儿约束着不让多喝梨水,心下有些不太乐意,就开了门去灶房把瓦罐抱回了屋子。瓦罐里差不多还剩下几碗的量。梁秦氏只抿了一口,就把剩下的梨水分几次让二郎喝了。喝完倒没什么事,可睡到半夜,二郎的肚子还是闹了起来。拉了几趟肚子,二郎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身上冷汗不断,不光身上的衣服,连被子都透湿了。梁秦氏这时候真的怕了,抱二郎又拉了次肚子后,急匆匆要把他放回床上再去找大夫。一时没留神,踢到了摆在桌子边上的瓦罐,这才有了让梁玉琢惊醒的咣当一声。梁玉琢忙让她去请大夫,自己抱着二郎给擦了遍身子,换下了被冷汗浸透的衣服。“阿姐,梨水喝多了真的会闹肚子。”二郎在床上打了个滚,捂着肚子嘟囔道。梁玉琢伸手捏住他的鼻子,呵呵两声:“阿姐说的话不听,你看,阿姐没骗你吧。”二郎嘿嘿笑两声,缩在被子里拉着梁玉琢的手就摇:“我下回一定听你话,不喝梨水了。”说话间,梁秦氏带着老大夫急匆匆赶回来了。村里的老大夫姓孙,不过是个寻常的老头。年轻的时候给药铺当学徒,学了些辨识草药的本事,会开简单的食谱,会诊点脉象,上了年纪之后回到村里,凭着这些当起了大夫,可仔细说起来,本事却是不大的。如果不是三更半夜不能进城,二郎的情况又有些急,梁秦氏更愿意去县城里请大夫。如今将老大夫请来,也只能盼着他开副药先止了二郎的腹泻,寻思着等天亮了再送去县城看看。梁玉琢瞧见梁秦氏进屋,忙从床边站起来,跟在后头的老大夫是相熟的,可这回过来,老大夫的身后却意外的跟了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背着药囊,瞧上去有些瘦弱,进了屋也不随便乱看,垂着眼帘就跟着走到了床边。“二郎,孙大夫来了,咱们马上就不难受了。”梁秦氏说着话,眼泪就下来了。二郎的情况倒也不复杂,孙大夫给诊了诊脉,又瞧了舌苔,眯了眯眼睛从药囊里拿出一小瓶药,叮嘱母女俩按时给二郎服下。梁秦氏拿着瓶子哭哭啼啼,梁玉琢心底叹了口气,送孙大夫出门。“劳烦孙大夫大晚上的出诊。”梁玉琢行了行礼,很是客气。孙大夫笑得亲切:“琢丫头太客气了。”梁家的孤儿寡母这些年的事,村里人心里都清楚,瞧见被生母这么折腾不断没长歪,反倒越长越精神的梁玉琢,孙大夫心里头也是别有感触。“琢丫头,老头这儿有件事想麻烦麻烦你。”“孙大夫请说。”孙大夫摸着山羊胡,脸上似有羞愧,摇头晃脑,好一会儿才把事情原原本本说了出来。
原来,今晚跟着他出诊的小姑娘,是孙大夫远房亲戚家的小孙女。因着家里遭了难,就叫小姑娘一人出来投奔孙大夫。可孙大夫这些年来无妻无子的,年轻时候攒的那些钱这些年都花出去了,住的还是两间瓦房,一间摆了床和其他柜子,另一间小瓦房放满了草药。小姑娘来投奔,却没地方住,孙大夫心里也实在觉得不好受。在小瓦房里挤了几夜,孙大夫瞧着小姑娘是个懂事乖巧的,就生出了给孩子找个能住的地方的主意。正巧,今晚到了梁家。孙大夫的话说的情真意切,脸上满满都是为难和愧疚。梁玉琢笑笑,倒也答应了下来,只是说空的房子没有,怕是只能和她挤一张床。孙大夫满心欢喜,主动提出每月补贴给梁玉琢母女一定的银钱,就当是小姑娘的住宿费和伙食费。当晚,小姑娘先跟着孙大夫回了家。梁玉琢也回头把这事同梁秦氏说了下。梁秦氏本是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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